话说那日,梁图图和梁奶奶,一个未成年,一个垂垂老矣,都没什么力气,所以埋尸骨的地方离柴棒胡同并不远。
这几日,随着工地继续动工,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梁图图悬着的心好歹放了下来。
梁奶奶一大早就去了居委会,只见她端坐在塑料板凳上,手里握着茶缸子,里面有茶叶沫子沏的茶,她喝了一口,眼含泪花看了眼居委会王大娘,叹口气道,“爱花,我知道铁头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总想着替他守着这个家,说不准哪天他就回来了!”
居委会王大娘心里也明白,这梁铁头都躲赌债去外地七八年了,说不准人早死了,也就是梁奶奶不死心,非要守着,可是死人总比不过活人,总得为梁图图着想,她还得高考上学呢!
王大娘于是拉着梁奶奶的手劝了又劝,眼神里面尽是理解,”梁奶奶,你这也得为图图着想,她这眼看就上高三了,听说她成绩好的很,华大不是问题,那学费生活费你总的拿出来吧?总不能考上了,不上吧?”
“再有回头等图图毕业了,也该说个婆家,你家里要屋没屋,要地没地,要人也没有,你再没点钱财傍身,图图怎么说个好婆家呢!你说是吧?梁奶奶?”
王大娘知道,梁图图是梁奶奶一手拉拔大的,又乖巧又听话,学习还好,眼看着前途无量,总得为她多考虑一二。
梁奶奶放下了茶缸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装作一副不得已的样子,答应了,“那就签字吧!”
就这样,梁家的丈量协议也签字了。
梁家已经是最后几个没丈量的,所以这边一签字,很快就安排了丈量房屋。
三天之内,梁奶奶就收到了拆迁款。
梁奶奶带着苏女梁图图收拾好了屋子,打包好了行李,转头想再看一眼老屋子,这估计是最后一眼了,梁奶奶十八岁嫁过来,就住在这里,结婚生儿育女,一辈子都在这里度过,虽然也苦过,但是更多的是怀念。
梁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拉着孙女图图,“走吧,别让师傅久等了!”
梁奶奶这边锁上门,正准备和孙女图图上车走人,就看到胡同口不远处,三个警察走向她们。
梁奶奶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走来严肃的警察,又想到了埋在工地的儿子骸骨,心里慌的不行,可是人老成精,面上还是一脸镇定。
“您是梁铁头的母亲吧?”为首的警察男子看向梁奶奶,在看到梁奶奶点头之后,又陆续说了后面的话。
“我们在不远处的工地上发现了梁铁头的骸骨,初步怀疑是被人谋杀,颅骨被敲碎,失血过多而死,您这边去警局认一下……”警察边说边拿出文件。
梁奶奶其实心里并不好受,当初梁铁头吃喝玩乐,玩牌耍钱,媳妇跑了也不管,女儿饿的直哭也不管,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填他的窟窿。
梁奶奶好不容易打零工赚了些钱,偷摸藏在床底,等回头给孙女买点肉吃,孙女实在太瘦了。
可是梁铁头翻箱倒柜,把唯一的钱就要抢走,梁奶奶一千个不依,梁铁头已经赌红了眼,哪里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的老娘,一个推搡,老太太就睡倒在地,手里还攥着几块钱。
梁铁头这几块钱也不放过,上手就抢,老太太哪里会愿意,毕竟这可是家里唯一的钱了,要是被梁铁头抢走,孙女就得喝西北风。
老太太不依不饶,梁铁头直接上手就掐老太太脖子,老太太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梁图图听到屋内动静,又看到老太太眼看就要被掐死,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砖头,一下子就砸在了梁铁头的脑袋上,梁铁头顿时血流如注,趴倒在地。
梁奶奶咳嗽不停,眼看着儿子被孙女打死,孙女已经吓傻了,一动不动。
梁奶奶壮着胆子收起尾来,她不能让孙女给儿子抵命,孙女都是为了救她这个老婆子,她咬着牙,把儿子尸体埋在了后院。
梁奶奶隔天一大早在院子里又哭嚎又是声称家里失了窃,钱都被偷了,儿子也不见了。
梁奶奶也没说是儿子偷走的,邻居问起来,只说儿子又欠了赌债。
如此一来,周围邻居,都觉得是梁铁头欠赌债,卷了家里的钱跑路了,老娘和女儿都不要了。
这真相一藏,就是七八年,结果没想到,今天骸骨被挖了出来。
“我的儿啊!我的崽啊!”梁奶奶哭嚎不已,她当初也难过,可是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发泄,如今骸骨被找到,也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愿,那就是光明正大送儿子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