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野种!果然贼性不改!”
李有德暴怒的声音如同野兽低吼,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老子当初就不该心软!留着他就是个祸害!早知道当年就该一刀……”
“他爹!”母亲微弱而焦急的劝阻声响起,“小四他…他也许只是……”
“闭嘴!你个贱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有德粗暴地打断她,伴随着一声像是推搡的闷响和母亲的闷哼。
“那些金子是‘上面’要的!少了半点,我们都得死!”李有德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必须抓住他!把金子拿回来!然后……”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浓烈的杀意,隔着一层木板李四特都能感受到。
李四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冰冷一片。
原来如此!
二姐为了自保,就毫不犹豫地栽赃陷害,将他推到了绝路!
而李有德,他的“父亲”,对他也早已动了杀心!
“不用找了,我在这。”
李四特不再隐藏,轻轻推开虚掩的堂屋门,冰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三人。
李有德手里已经拎起一把五联发霰弹枪,眼神凶狠如狼。
李雅吓得缩在奶奶身后,脸色惨白,不敢与他对视。
奶奶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看向李四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厌弃。
而母亲,正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惊恐。
“狗杂种!你还敢回来!”李有德看到他就如同看到生死仇敌,枪口瞬间抬起,恶狠狠说:
“把金子交出来!”
李四特冷笑,一步步向前:
“我没见过什么金子。倒是二姐,刚才在土地庙墙根底下,埋东西埋得挺辛苦。”
李雅浑身剧震,尖声叫道:
“你胡说!是你埋的。你手指甲里还有泥。”
李有德看向李四特指甲缝的泥灰,眼神猛地一厉,显然相信李雅的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相,只想找个由头除掉李四特这个“隐患”。
他手指扣上扳机,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
“老子毙了你这个野种!”
“不要!”
就在李有德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瘦弱的身影猛地从侧面扑过来,死死抱住李有德的手臂,用力向上一抬!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的堂屋里炸响!霰弹大部分打在墙上,震落下簌簌灰尘。
“呃……”
母亲的身体猛地一僵,抱着李有德手臂的手无力地滑落。
她的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瞬间被鲜血染红,整个人软软地向下倒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四特眼睁睁看着那片刺目的艳红,在母亲褪色的蓝布衫上迅速洇开。
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声枪响还在耳膜深处疯狂回荡。
“妈——!”
李四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那瘦弱的身躯彻底倒地之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瞬间浸透他的手臂,那温度烫得他浑身颤抖。
李有德也愣住了,握着猎枪的手微微发抖,但眼神里的凶狠并未消退多少。
母亲躺在李四特怀里,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
她抬起沉重的手,颤抖着抚上李四特的脸颊,粗糙的掌心里带着熟悉的皂角味,混合着血腥气。
“孩子……别……别怕……”她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你…你不是野种…你就是妈的孩子……”
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和不舍,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盒子…在…在树下……”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最关键的信息,眼神开始涣散。
“是…是妈错了…不该…不该为了钱……偷跑去…呃……”
她的手猛地垂下,最后的话语湮灭在喉咙里,睁着的眼睛里,凝固着深深的愧疚与解脱。
她死了。
为了保护儿子,死在了她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带给她无数苦难的男人枪下。
李四特紧紧抱着母亲尚存余温,却已失去生机的身体,感受着那生命的重量一点点变得冰冷。
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刻骨悲痛和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胸腔里炸开!
李四特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来自地狱的深渊,死死锁定了僵在原地的李有德,以及他身后那冷漠的奶奶和惊恐的李雅。
“李—有—德!”
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咆哮,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泪。
“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李四特的咆哮在堂屋中回荡,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与血腥气。
他如同疯魔,双目赤红地冲向持枪的李有德。
“小畜生,反了你了!”
李有德虽惊不乱,悍匪的本能让他瞬间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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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片。灼热的霰弹如同死亡风暴,狠狠撞在李四特的胸膛和小腹。
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
李四特身体剧烈震动,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
他胸口和小腹处的衣服瞬间化为碎片,露出其下剧烈波动如同水面的皮肤。
【警告!能量急剧消耗!!气态金属盾强度持续下降!】阿曼达尖锐的警报在他脑中回荡,【宿主,快撤!硬扛下去我们会一起完蛋!】
李四特恍若未闻,他死死盯着李有德,还想再冲。
李有德见两枪竟未能放倒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骇,但动作不停,熟练地抬起枪。
当当当当……
连续的枪响,惊醒了沉睡的黑龙寨。报警的铜锣声急促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逐渐靠近过来。
李四特猛地清醒过来。
母亲的仇还没报,不能死在这里。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李有德,以及他身后那两个冷漠的女人,仿佛要将这三张脸刻进骨髓。
咔嚓!
散弹枪传来枪击撞击声。
弹仓没子弹了。
李四特猛地转身,不是进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母亲尚且温软的尸体紧紧横抱起来。
母亲的鲜血浸透了他的前襟,温热而粘稠。
“妈,我们走。”
李四特嘶哑低语,不再看身后,撞开堂屋的门,一头扎进浓稠的夜色里。
“追!给老子追!打死他!”
身后传来李有德的咆哮和混乱的脚步声。
李四特凭借对寨子的熟悉,在狭窄的巷道间狂奔。
他绕到屋后,来到那棵他小时候和母亲一起亲手种下,如今已亭亭如盖的桂花树下。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母亲温柔的叹息。
李四特徒手挖掘,指甲翻裂,泥土混着血水,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很快,一个浅坑挖好。
他将母亲轻轻放入,用颤抖的手拂去她脸上的尘土和血迹,将她微睁的双眼轻轻合上。
“妈,你先睡这儿。儿子发誓,一定用他们的血,来祭你。”
他抓起一把混合着母亲鲜血的泥土,紧紧攥在掌心,然后迅速填平土坑,不留明显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