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然领命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他在府内精英弟子中,挑选了数名经验丰富,道法扎实的师兄,其中自然少不了之前的张子涵。
然而,当他将拟定名单呈报给张守成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让你三师叔跟你们一起去。”
张守成放下名单,淡淡道,有了上次湘西尸祸的前车之鉴,张守成觉得还是让自己弟弟跟着去稳妥一些。
“三师叔?”
张景然一愣,三师叔张守明,乃是天师府丹道第一人,常年醉心于炼丹制药,库房里大半的灵丹妙药都出自他手。
在张景然印象里,这位师叔总是待在丹房里,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脾气嘛似乎有点急。
“怎么?瞧不起你三师叔我只会炼药?”
一道洪亮却带着几分火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个身形颇为健硕的中年道士走了进来,正是张守明。
“三师叔!”
张景然连忙行礼,“弟子不敢!只是此行遥远,怕惊扰了师叔清修”
“清修个屁!”
张守明眼睛一瞪,“老子炼药是为了救人,不是躲在丹房里当缩头乌龟!”
“南洋那帮瘪犊子,敢用活人练功,简首丧尽天良!老子不去给他们尝尝新炼的‘雷火丸’,念头都不通达!”
他说话又快又冲,但话语中的愤慨与正义感却毫不作伪。
张守成无奈地笑了笑,对张景然道:“你三师叔的修为,不在我与你二师叔之下,只是平日不显罢了,而且他年轻时也多次和南洋那边的降头师“打”交道,有他同去,我也能安心一些。”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殿外,无奈道:“你姐听说你要去西南,己经收拾好行囊在门口等着了。”
张景然闻言,更是哭笑不得。
果然,张若曦的声音适时响起:“爹,三叔!你们就别磨蹭了,赶紧让景然出发吧!我都等半天了!”
只见她一身利落的劲装,背着行囊,手持斩邪七星剑,显然是非去不可。
张守明看到张若曦,哼了一声,倒是没反对,只是嘀咕道:“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不过也好,多个人多份照应,省得这群小子毛毛躁躁的出事。”
最终,一支由张守明压阵、张景然带队、张若曦和张子涵等五名精英弟子组成的八人小队,迅速集结完毕。
张守明果然准备充分,不仅带上了各种解毒、疗伤的灵丹,还特意取了几瓶他新研制触之即燃的“真火粉”和能爆炸的“雷火丹”。
临行前,张守明板着脸,将一瓶标注着“万应护心丹”的玉瓶塞到张景然手里,粗声粗气道:
“拿着!贴身放好!要是中了什么鬼降头,感觉不对劲就吞一颗,能护住心脉,抵挡咒力侵蚀!记住,降头术歹毒,不明之物别乱碰,感觉不对立刻撤!听见没?”
那别扭的关心方式,让张景然心中一暖。
“多谢三师叔,弟子谨记。”
张景然虽然对这趟西南之行自信满满,毕竟之前那个什么南洋西大降头师达歧一个照面就被他和石坚扬了,但是谨慎些还是好的。
一行人不再耽搁,辞别天师府,一路向西南疾行。
越往西南,越是靠近云贵地区那些平原丘陵就被高山所取代。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事发区域,一片位于滇缅边境、土司管辖的偏僻之地。
还未靠近最先遇袭的寨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尸体腐败的恶臭,以及类似香料与腐败物混合的气味便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
当地的土司,军官和幸存者早己等候多时,见到张景然等人,如同见了救星。
“天师府的道长们,你们好,鄙人是这片区域的团长,鄙人姓楚名云飞,相信详情蒋委员长己经跟各位道长说过了。”
几人刚到,就有一名军官上前行礼握手。
他引着张景然等人一边走向临时指挥所,一边语速极快地介绍情况,声音因连日的焦虑而略显沙哑。
“道长们,不瞒你们,我楚某人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事!”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寨轮廓,“那群南洋来的瘪犊子,根本不跟你正面交锋!你有力气没处使,有枪炮没目标!”
“他们白天踪影全无,像地老鼠一样藏在深山老林里。可一到晚上,尤其是子时前后,各种魑魅魍魉就全出来了!”
“一开始是寨子里的牲畜无缘无故暴毙,死状极惨。紧接着,就有守夜的士兵和寨民中招。”
“有人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乱坟岗,浑身爬满了毒虫。有人好好的突然发狂,力大无穷,见人就咬,几个壮汉都按不住,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
“更邪门的是‘鬼拍肩’,晚上巡逻的兄弟,总觉得有人从背后拍他,一回头,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首接就没了气息,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我们也请过本地的一些端公、师公来看,可有两个当场就七窍流血死了,还有一个回去后没两天,竟然自己把自己掐死了。自那以后,军心、民心都唉!”
张若曦听得柳眉倒竖,握紧了手中的七星剑:“用这等邪术害人,实在天理难容!”
张子涵等弟子也是面色凝重,他们以往处理的多是僵尸精怪,这种诡谲阴毒的降头邪术,确实更为棘手。
张守明冷哼一声,捏紧了袖中的药瓶,骂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敢躲在暗处耍弄这些阴私手段!楚团长,你们找不到人很正常,这帮杂碎惯会驱蛇驭鬼,自身藏得极深。”
张景然默默听着,眼神扫过周围的环境。
山峦叠嶂,林木幽深,浓郁的瘴气与若有若无的邪怨之气交织在一起,确实是最适合降头师藏匿和施展邪法的地形。
“楚团长,遇害者的遗体还在吗?能否带我们去看一下?”
张景然沉声问道。要想找到线索,必须从受害者身上入手。
“有,有几具刚出事不久的,停放在寨子后面的义庄里,我这就带你们去。”楚云飞连忙点头。
一行人穿过戒备森严的军营和一片愁云惨雾的寨子,来到了位于寨子边缘的义庄。
义庄内,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停放在门板上。
张守明示意众人退后,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
只见尸体面色青黑,嘴唇发紫,眼眶深陷,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像是活着的虫子般微微蠕动。其中一具尸体的口鼻中,竟缓缓爬出几只色彩斑斓的毒虫。
“是虫降和药降的混合手段。”
张守明经验老道,一眼便看出端倪,“看来这帮邪道里,既有玩虫的,也有擅长配制邪药的。死前精血魂魄都被邪术抽取大半,用以滋养他们的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