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
张守成闻言,半晌没有说话,那小子下山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景然怎么了?”
张若曦看着看着自己老爹半天没反应,便连声质问。
“我让他下山去了。”
下山了?”
张若曦闻言,俏脸上闪过一丝急切,“去了何处?如今兵荒马乱,外面那么危险!他才多大本事,你就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你让下山干什么?”
她出国游学己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离开时张景然甚至还没成年,才十六岁,这就让他下山了?
“调查你爷爷的死因。”
张守成淡淡答道。
“什么?”
张若曦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景然才多大?能把爷爷打的魂飞魄散的妖邪得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吗?”
“整个天师府上下这么多人,你就让景然一个人下山去调查爷爷死因?”
张守成闻言,不自觉自嘲一笑:“去国外两年倒是长本事了,连爹都敢骂了。这是我和你叔叔们一起商量的结果,你个丫头片子又怎么能懂?”
张若曦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几个叔叔一样都不喜欢景然,你们心里那点嫡庶思想落后至极!”
最疼景然的爷爷刚遇害,后脚这些家伙就把景然派下山去,而且还是一个人面对杀害爷爷的凶手,这不是要他去送死吗?
张若曦给老天师以及历代祖师爷灵位上完香后,便气冲冲的离开了祠堂。
张守成望着女儿愤然离去的背影,那声叹息重重地落在空旷的祠堂里。
香炉中的青烟笔首而上,仿佛连接着凡间与先祖之灵。
“不喜欢他?若曦,你终究还是不懂”
他低声自语,目光重新投向列祖列宗的牌位,最终停留在最前方那块属于他父亲—的灵位上。
“爹,您的决定或许是对的。这孩子,注定不凡,也注定坎坷。”
如今这世道,妖邪渐起,闭门修行终是纸上谈兵,需得入世,方能真正明道心、砺术法。
而且,张景然必须去,因为他生来就该在这红尘中。这是张守成和他几个兄弟共同商议的结果。
他的思绪飘回了一年多前那个午后。
练功房内,张景然正在突破境界。原本一切顺利,但突然间,天地间的能量疯狂涌入张景然体内。
下一刻,一声古老的鸣啼自他体内响起。
紧接着,一道难以形容其华贵与威严的虚影自张景然头顶冲天而起!
那是一只通体笼罩在玄光之中的神鸟,其羽翼乌黑而炫彩,尾羽流淌着光辉,双瞳蕴含着智慧与皇者之气。
玄鸟!
张守成心中巨震,瞬间掐动最高级的隐踪秘法,不惜耗损真元,强行将这惊天动地的异象封锁在练功房之内。
几乎同时,龙虎山地下的天师陵出来异响,或许是龙虎山下镇压的那位大恐怖感应到了玄鸟气息,他又连忙下去加固封印。
待异象散去,张景然顺利突破,茫然睁开眼,对自己引发的动静一无所知。张守成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淡淡夸奖了几句,并未多言。
后来老天师出事,他与几个兄弟商讨该由哪位带人下山查明真相,张守成索性说出玄鸟之事,最后得出结论,张景然或许是某位远古人皇转世。
这也能够解释凭什么景然这小家伙年纪轻轻修为却能在这末法时代首追他们这些中年道士。
人皇不入世不在红尘中,反而是束缚了他的提升。
“人皇非是困于山野之人。”
张守成当时对兄弟们沉声道,“他的道,在红尘,在天下,在万民。”
“将他强留于山门,如同困住潜龙,非但无益,反而可能阻碍他真正的成长。”
“况且”另一位长老接口,面色凝重,“父亲的死,太过蹊跷。对手能让他老人家魂飞魄散,其实力、其根脚,恐怕都超出了我们以往的认知。”
“若真与某些上古秘辛或惊天阴谋有关,那景然的身份或许既是危机,也是揭开真相的唯一钥匙。让他入世,是险棋,却也可能是破局之机。”
于是,才有了这个看似冷酷的决定,让年轻的张景然下山,一边历练,一边暗中调查老天师之死的真相。
这既是磨砺,也是引导,引导他去往他本该去的红尘漩涡之中。
张守成收回思绪,他理解女儿的愤怒与担忧,但有些重担,必须由特定的人去扛。有些道路,必须由特定的人去走。
这便是命。
“景然,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对着空寂的祠堂,仿佛在告诫张景然,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龙虎山是你的根,但绝非你的囚笼。这滚滚红尘,才是你真正的试炼场。愿你能为这天下开得真正的万世太平。”
张若曦去收拾了一下东西,刚回来便毅然决然的下山而去。
“景然爷爷不在了,还有姐等着我”
她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那个自己当亲弟弟疼的师弟尚且稚嫩的脸庞。
离家时,他还是个少年,如今却要独自面对能杀害爷爷的恐怖存在,恐怕自己不在的这些时间天师府那些叔叔生的废物弟弟还曾欺负过他。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更生气了,以后非得收拾一下那些废物堂弟不可!自己没本事就老欺负景然!
废物堂弟们:???冤枉啊!我们几个加一起都打不过他!
她立即动身前往粤省,走水路十日便可到达粤省省城广州。
姐在国外这些年也有些机缘,景然,等着,姐来了!
粤省的妖魔鬼怪,要是敢欺负我家小景然我就劈死你们!
此刻回到自己房间的张守成呆呆的站在原地。
我的斩邪七星剑呢?
我那一沓上好的符纸和朱砂呢?
张守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丫头”
还好这丫头知道轻重,只拿了自己的斩邪七星剑,要是把祖师爷的三五雌雄斩邪剑带出去,这天师府不得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