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林九叫珠珠松开他，随后把关刀斜倚靠墙，双手伸进随身布袋里，找到自己的水壶递给她。
“喝点儿顺顺，刚刚都叫你喝两口汤再走。”
水壶被塞进手里，盖子还被他贴心拧开了。
静之抱着水壶愣住，头垂下，看着这个有使用痕迹但很干净的黄色竹筒，一抹红色从脸颊晕到耳朵边。
眼神不明瞅了一眼林九的薄唇。
又害羞埋了脑袋不说话。
林九以为她介意，轻咳一声，又讲:“我还没喝过，文才每天都拿开水烫过，你别介意。”
心口堵得慌的感觉被他的举动打散，静之拿过他手里的盖子拧住，把水递还给他。
“好像下去了，不喝。”
手里被塞过来水壶，林九顿了下，轻声问她真的没事？
她躲着他的眼神，两手别到身后，迷茫绞着手指头，瞅一眼珠珠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她又局促埋头看着地板，小声道:
“兔子不爱喝水，我不喝。”
“没事的，不梗，下去了。”她又补充道。
林九放下心来，拧紧瓶盖，把水壶放回布包里。
珠珠看两眼外头路过的行人，缩头回来，招手叫林九跟静之跟上。
三人拐来拐去，躲着行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无人深巷。
珠珠这才蹙着眉，把麻麻地三人的情况说给林九听。
原来那天晚上他们四个用竹竿骗了僵尸逃走后，僵尸嗅着他们的气息又进了城。
保安队里刚好加塞了一个“历练”的富家子弟。
他爹塞钱给了曹队长，想着让他在这里打磨几年，有了资历，便能调去大省城混个军官。
那男人也有点小聪明，听说有僵尸，便打造了一个头盔。
头盔连带一整圈的护颈，都是铁做的。
原以为如此便能万无一失，谁曾想他第一天巡逻，就碰到了珠珠她爷爷。
这个僵尸不仅不怕枪支射击，反而一口咬穿铁护颈，富家子弟跟另外一个随行的巡逻队队员当场惨死。
他爹是当地的富绅，跟镇长还有珠珠他爹也有一点交情。
他拿钱收买镇长，同时给曹队长施压，叫他必须把杀人凶手找到并击毙，帮他儿子报仇。
曹队长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软脚虫。
收了命令，假装外出寻找僵尸，实则到处贴了通缉令，想拿麻麻地三个人回来，搪塞富绅。
林九蹙着眉暗道真是难办。
昨夜传书给了大师兄，他这才得知这是麻麻地离开茅山后，接的第一个大单子。
追根究底，这事儿是麻麻地弟子的失误，才会造成这一连串后果。
人家要抓麻麻地，有凭又有据，他该怎么救…………
脸色变得难看，林九叹了口气，问珠珠他们三个跑到哪里去了。
珠珠摇了摇头，“早上他们在我家灵堂前谈话的时候，我也在，虽然九叔您没上通缉令，但是听曹队长的意思，您也插手过这件事，他好像也有意抓您顶包。”
“所以，您还是小心行事吧。”
静之凑过来，好奇问：“什么是顶包？”
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珠珠渐渐觉过味儿来，九叔……这是又收留了一个智障儿童吧？
真是面肃心善。
珠珠摸了摸静之软软的手背，小声告诉她：“顶包，就是抓替死鬼，人不是九叔杀的，但是坏人抓不到凶手，就要把九叔抓去杀了。”
“不行！”静之有些害怕捏紧袖子，恐慌的眼神落到林九身上，“叔是好人！不能杀了。”
“没事。”林九低声安抚她一句后，很快转向珠珠这边，问起昨晚她掉落的怀表一事。
“昨晚怎么响一半就没声儿了？有它在，兴许我们能把僵尸引到野外去，如此便不会祸及城中百姓。”
“哦，你说这个啊。”珠珠从怀里小心掏出带着精致银链子的怀表。
点点旁边的旋转按钮说：“这个要上发条，多上几圈，它就能响得久一点。”
僵尸爱听音乐，这事儿听起来简直荒诞。
林九又问：“老太爷生前爱听音乐？其他曲子可行吗？”
保不准这个怀表会不会坏掉，林九还是想多备一两个方案的。
珠珠摇了摇头，“他爱听戏，不过他知道我从国外回来，不爱听那些了，所以特意给我买的这个怀表。”
说着说着，珠珠捧着银色的怀表，神情低落下来，“爷爷他很疼我的，我要什么，他都买给我，这怀表不便宜，我爹都不让买，我爷爷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给我买了……”
林九顿时明白了几分僵尸的执着。
想来能制住他的，不单纯只是音乐，而是残留在他记忆里的温暖亲情片段。
“你先回去。”林九对珠珠说：“我跟静之得先出去找找我师弟他们，晚上我会去府上拜访，还请不要声张。”
“好的。”
……
三人分道扬镳。
料想麻麻地不敢再停留在镇子上，林九带着静之又出了城。
一路上她跟得极紧，踩掉了林九好几次鞋跟。
这情况，直到她进了林子里，看不见人了，林九的鞋跟才得以拯救。
“好啦，没人可以杀你。”她松懈下来，朝他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弯成两道弧线的眼睫，看得林九不自在扭过脸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这么容易死。”
她点点头，开心说：“不能死，死了我就不能拿那种纸跟你换萝卜吃了。”
林九：“……”
心气开始不顺，林九板着脸拧开水壶，咽下两口凉水消消气。
“那边拉起来！再拉高点！”
“用力啊，昨晚的饭白吃了吗？”
“师父，昨晚是昨晚，今天我们早饭午饭都没吃呢。”
哀怨的声音从前方林子里传来。
静之往前迈一大步，挡在林九面前，摆出要对敌的架势，右手往后一挥：“有人，你快躲好，别喝了。”
林九无语看着被她一掌拍到咕噜咕噜滚老远的竹筒，想说要喝也喝不上了。
无奈拍拍她的肩，“是阿强的声音，我们过去看看。”
她警惕扭脸看他，“阿强是谁？”
“是……”林九定了定，她又忘了，心有点累，说：“反正不会伤害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