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说的是不客气。”静之朝他笑笑，“你看你都给我煮了粥跟菜，我才应该跟你说谢谢。”
林海抿抿唇垂下眼眸。
可他做得又不好吃。
静之夹一口菜，边吃边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去吗？”
林海抬眸，慢悠悠看过来，毫不意外说：“你还是相信他。”
被一语中的，静之尴尬用指甲挠了挠脸。
“真是……”她叹了口气，落寞垂下脑袋，“罢了，人总会变，是我太天真了。”
“好在朱同学没事……”说到这个，她又抬起头问：
“是没事的吧？我刚刚听寸牛的话，好像是这样。”
林海顿了顿，按照他所见到的情况如实说：
“应该是没事，不过她可能被吓到了，见到我们时还在哭。”
“呃……”
实在坐不下去，静之摸遍全身，才从口袋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本想给朱婉芳她家打个电话，结果手机没电了。
林海不紧不慢朝她伸出手，“你坐会儿，我给你拿去充电。”
“好。”手机交给他，静之侧坐着，眼巴巴看他进入她房间拿充电器。
再出来时，他贴心递过来自己的手机。
“我知道你担心，她家手机号，我这里有存。”
静之看着他手心的黑色手机，心弦一动抬起头。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抿抿唇侧过头看向阳台外，错开她的眼神又说：
“该喂小龟了，我出去一会，你用我手机打吧。”
手机轻轻放在她面前，林海转身走向阳台。
喂完小龟，他拿起外头的喷壶慢悠悠给一阳台的花花草草浇起水。
金黄色的阳光从正面照过来，他的身影投射到屋内，被拉得很长很长。
静之瞳眸缓慢移动，往下痴痴看了几秒他的影子。
影子往右边移动，静之回过神，这才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
一堆警官的名字都在上面，还有一些不伦不类的名字，比如咖喱，菠萝包，龙凤咖，没哪个人会取这种名字，看起来像是代号。
生怕发现林海手机里不该看的属于警察的机密，又想到前两天他给朱同学打过电话了，静之从通讯录退出。
直接从最近通话记录点进去。
最近三个，是打给她的通话记录。
静之看得又是一愣，这几通电话是在放学后的时间段打的，应该……是她晕过去那段时间打过来的吧。
默默往下划拉，静之发现这几通电话，除了第一个接起来，两秒就挂掉，后面几个，都是未接。
想来，是潇洒那个混蛋干的。
看久了，静之也发现问题。
林海给她的备注，是【林老师（…）】。
静之缓慢眯下眼睛，看着她代号后面的三个小点。
他什么意思？
这三个点，是想说她拖拖拉拉，还是啰里啰嗦？
“还没打吗？”
额头被暖暖的阳光晒到出汗，林海走进来，弯下腰从客厅茶几上抽一张纸擦着手。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她手抖一下，捏紧手机差点拨号给自己。
回过神含糊唔一声，低头赶忙寻找朱婉芳的电话。
向下的按钮不过摁了几下，便看到朱同学三个字。
转身背对着走过来的林海，静之拨出去号码，把手机凑到耳边等待。
想着朱同学可能在女老师面前会更有话说，林海没走开避嫌，而是默默坐在靠近饭厅的沙发边擦汗。
“喂，我找朱同学。”
“呃……对不起，不是……我……总之非常抱歉，下次我会经过你们同意。”
林海蹙眉看着她，听她抱歉的语气，和时不时哈腰的动作，看来这电话打得不是很顺利。
“那个，您能叫她听下电话吗？……呃……不能吗？”静之挺直的脊背，微微往下一弓，林海几乎能听到她暗暗叹息的那一声。
“好……好的，好，再见。”
切断电话，静之无神转过来。
“她父母骂你了？”林海皱着眉。
静之低落抠着手机，自认倒霉讲：“是我太天真了，阿萧讲说，朱同学害他两个兄弟被抓，请律师要十万，他叫朱同学还。”
“今天下午他说过的，只要我跟朱同学一起跟他走一趟，就可以不用还这笔钱。”
静之越说越愧疚，声音也愈发小了，“只是没想到阿萧会这么做，我不知道朱婉芳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我看，我还是去她家一趟——”
话没说完，静之充上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静之立马抬起头，林海转头看一眼椅背上亮起屏幕的手机，讲：
“是郭小珍。”
“接起来，快！”
她推开椅子，托着尚且软绵绵的腿脚扶墙走过来。
等她挪到林海这边，人家郭小珍噼里啪啦已经把事情讲完挂断电话了。
看着暗下的屏幕，林海无辜抬起眼皮：
“她讲完了。”
“说什么了？”
“她讲小芳只是被吓到而已，是刀疤又救了她一次，刚刚听到你打电话，也听到她爸爸一直怼你，实在不放心，所以特意叫她打电话告诉你一声，叫你不用担心。”
林海朝她安抚笑一下，“你的学生还是蛮有良心的。”
静之叫他坐过去点，挪了两步坐下来，从他手中接过手机，边查看边说：
“朱同学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学生，她不仅学习认真，性子也很安静乖巧，好好学习，我相信她以后总会出人头地的。”
林海侧眸看过来，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我觉得她的性子有些像你。”
“我？”
“嗯，做事一板一眼，有事总是藏在心里，不到这种时候，你是不会讲给我听的。”林海说。
静之却总觉得他是在点她。
有些尴尬，只能抬手掖一下发丝掩饰，“那个……我知道你们守在学校正门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就是……如果能自己解决的事，我还是不想麻烦你们。”
“我知道。”
林海的神色稍稍严肃，微微低下头，认真对上她的视线：
“我跟潇洒的案子跟了好几年，我不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好印象，他在我这儿……是态度嚣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暴躁易怒的一个人。”
“下次如果他再叫你出去，我希望你别再犯傻。”
“好啦……你别再说了。”她精神头恹恹，垂头抠着手指讲：
“我这回彻底认识到了，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童年滤镜了。”
晓得她真的吃到教训，林海抬手轻拍两下她的肩膀：
“你再歇会儿，我去看看粥。”
“海哥……”静之叫住他。
林海停在通往饭厅的玄关旁，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过来。
“谢谢你。”
他说：“这次我没能帮到你，没什么好谢的。”
“是你背我回来的。”静之突然记起来一件事，短促哦一声，连忙说：“我是去的途中就被迷晕的，不过他说要去的地方，是在铜锣湾的一间花店里。”
林海眸光一闪，说句知道了，转身走去厨房。
这与他之前去的那个地方地址一样。
林海陷入沉思。
那个地方，他还以为是happy的藏毒地点，没想到潇洒居然带她去那儿。
这是不是意味着，潇洒其实跟happy，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不和。
也或许，不和是做给他们警察看的？
搅个粥的时间，林海思考很多。
端着两碗粥出来，菜也热过一遍，林海认真对静之讲：
“这回，是你给我提供了另外一条思路，我该谢谢你。”
静之：“啊？”
林海只是笑笑，避而不谈。
静之：“……哦。”
又是她这种普通市民不可听的东西吧？
吃完饭后，林海一头扎进书房里，半天都没出来一次。
期间静之缓过来，开门看了一眼。
头也没抬的说：“你先睡吧，明天要不要请个假？”
静之：“请假……干什么？”
林海朝她看过来，门缝外的她，穿着一身古板的长袖长裤睡衣，发尾微湿，可见刚洗过澡。
还能有体力洗澡，林海放下心笑笑，“那没事了，林老师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早点睡吧。”
“……要不要吃点心？”她问。
“不了，我先忙。”
“……哦。”还说她做事一板一眼，她看他才是废寝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