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起来，她发现他的药起了作用，不想吐了，只是胃有时候还闷疼闷疼的。
林海讲，药粉只剩一点点，只够她早上吃，中午回家他会再买回来。
“你家怎么有这种药？”她硬给他塞了一点药钱，好奇问。
林海放下手里375的温度计，另一手捏着还带着她手心余温的钞票，心口依旧发堵:
“是寸牛吃的，他饮食不节制，经常吃坏肚子。”
想起寸牛昨天那蠢样儿，静之忍不住又浅笑出声。
温婉的笑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林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时候滋生这种坏情绪来影响她。
垂下眼掩住眸里翻上来的莫名情绪，提气的时候顺势说，“厨房我熬了粥……”
说到一半，他有些尴尬又讲:“我不会做菜，怕你又吃坏肚子，所以给你煮了水煮蛋……就加了点盐巴……呃，我煮了很久，有熟的。”
“没事。”
这人生活比她更有规律。
懒洋洋的按部就班，却肯提早起床为她做早饭，还如此笨拙跟她保证蛋有熟，不是个毒蛋。
静之只觉得浑身暖洋洋，375的体温仿佛又有上升的倾向，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揉揉发涩的眼皮，她非常感恩朝他笑笑:
“本来我也吃不了太多，清淡点好。”
本想跟他鞠个躬，一低头，淡淡的恶心感又涌上来。
抿住嘴赶紧抬起下巴，林海却侧过身子，避过她鞠躬的位置。
“……”
什么意思？
不想受她一礼？
还是想跟她拉开距离？因为她昨晚不着调的冲动话语？
静之抿了抿唇，懊恼蹙起眉。
果然不应该有那些杂思吧？
他人是很好，但是……好像对她并没有意思呢。
从他当初并腿避过她，到现在远离她。
努力扯出礼貌的笑，托他中午买点菜回来，静之精神不济，吃了粥和药，又回房躺着了。
……
整个上午林海也是频频走神。
一会儿担忧静之还发着低烧，一会儿不自觉想起她昨晚的表现。
以及今早出门前，她那个礼貌又不失距离感的浅笑。
到底啥意思啊她？
真是逗他玩？
“爱情的毒？”不紧不慢摁着笔头，笔录本上的字在他眼前糊成一团，焦距渐失，他不禁又自己呢喃一声。
“什么毒？食物中毒啊？”寸牛又空耳了，走过来，递来林海放在他工位充电的手机:
“干嘛不放你自己那里充？”
接过手机一看，一条短信跟来电记录都没有。
短信界面也停留在他发出去问她要买什么菜的记录上。
莫名失落。
林海撑着脸无神看过来，笔尖轻戳一下他文件夹旁边的电子测温仪。
“我这儿没位置了。”
“唉。”寸牛同情抬抬眉，“真是可怜，跟我上一次同一种情况嘛，那得难受好几天啊。”
拉来椅子，不管林海意愿，强行贴着他的膝盖面对面坐下。
寸牛一手肘杵在林海桌子上，学他捧着脸，边喝水边说:
“那家店你还敢带她去打包饭啊，要我说，啥时候咱们通知一下质检那边的，去查查他们的营业执照和卫生情况。”
“……会去的。”
被寸牛这么一说，林海那点失落被打散。
也许她就是身体不舒服，所以睡了，没空回复呢。
指骨修长的手快速点动一下手机，嘟嘟嘟的通话等待声被近在咫尺的寸牛听到。
他咧嘴凑近耳朵，贴在林海手机背面。
林海翻起白眼，抬肘杵开他胸膛，“凑这么近干什么，热死了。”
寸牛不在意又贴过来，贱兮兮笑着:“打给林老师啊？也对，不喜欢人家，但是好歹她给我们做过两次饭，关心一下也应该——”
话才说到这儿，电话那头的人接起来，是个男的。
林海一掌把住寸牛的大脸往后推，无神的眼睛顿时迸出严肃的神色。
【质监局啊？】寸牛扒拉下他的大手，张大口型。
林海缓慢缩回手，指尖轻捻，油腻腻的，啧。
这家伙早上没洗脸就来了吗？
有些嫌弃抽出一张纸捏捏，无语朝寸牛点点头。
寸牛见他的动作本来有些受伤，自己抹把脸，表情突然变得谄媚，后仰脖子小声讲:
“哈哈，昨晚那凉茶起作用，我睡得很死，早上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洗脸。”
电话里的人还在问具体门牌号，林海一个冷淡眼神递过去，示意他收声。
这才别开头，低声跟那边的人报了门牌号。
打完电话，林海放下手机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寸牛也跟过去，想洗把脸。
洗手间外两个水槽刚好都空着，寸牛走过去占据右边那个，水龙头开到最大，弯腰掬水往脸上泼。
水花顺着他的手臂往旁边滴，冲力极大的水下落到一半被截断，呲得旁边的洗手的林海整个侧衣摆都是。
不悦眯上眼，瞪着旁边努力洗脸的臭小子。
他一点没注意到，搓脸搓出老大爷呼噜呼噜的动静，水花四溅，惹得林海伸出去想整蛊他的手又赶紧缩回去，自动弹开一米远。
林海甩甩手，掸掸衣摆上的水珠。
等寸牛回来，就发现自己喝水的水杯不见了。
摸着后脑勺找半天，寸牛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警姐。
“你说我的杯子在哪儿？”
“你确定你的杯子是杯身有只老黄牛那个陶瓷杯？”
“是啊。”
警姐再次指指局长办公室，很确定讲:“哦，我刚刚送文件进去，确实有看到，你估计忘在里面了。”
警姐耸耸肩走回工位。
寸牛磨牙先来到林海工位旁。
斜眼过来，林海表情又恢复慵懒无波状态，“有事？”
“你干的？”
“我干的。”
“……”他倒是光明正大说出来，寸牛挠挠头，非常苦恼半蹲到林海腿边:
“海哥，拜托你帮我拿出来吧。”
他越说越小声，“我不想进去。”
林海转着他的手机，语气淡淡，“我看你早上喝够水了，想要杯子，自己进去拿。”
寸牛最烦总局，耍心眼耍不过人家，每次进去还会顺便被派一些琐事干。
这么一想，寸牛立马双手合十，“海哥，就这一次，后面我都听你的。”
“哦？”林海抬眼，“那你帮我给林老师发条短信，问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偏清淡的。”
寸牛一愣，“你怎么不自己发？”
废话，能自己发他不会发吗？
没摸清她态度之前，林海不想做太多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于是冷淡讲:“你发不发？”
寸牛:“……发。”
【牛哥:早呀林老师，我海哥叫我问你一下，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但是偏清淡一点的呢？他说下班一起给你带回去。】
刚点击发送，林海抿抿唇伸出手，“我看看。”
寸牛没心眼递过去手机。
看完以后，寸牛的脚趾就被林海踩住。
“做什么带上我？”
这不是暴露了吗？
寸牛可怜巴巴抽回脚，疼得龇牙咧嘴，“你又没说。”
林海无语:“那我为什么叫你发，不自己发？”
寸牛愣一下，才说:“手机欠费了？”
林海:“………………”
脑子里长的是肌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