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最会看风向，适时地多敬了付卫国几杯。
大家边吃边聊。
当听说付卫国要承包厂里的三产，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谁都知道，三产是为红星轧钢厂这个大厂服务的。
不少生产线仍停留在旧技术阶段，产能落后，产品缺乏竞争力，常年处于亏损状态。
付卫国竟打算接下这个棘手的摊子，令众人感到费解。
但在酒席上，他并未多作解释。
他真正需要的，是获得接手工厂的资格与机会——只要有了这个机会，他就有信心扭转局面。
李长海对承包三产一事求之不得。
大领导已经点头同意，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付卫国若能接手三产，反而能减轻红星轧钢厂的压力和负担。
否则，三产的亏损，最终仍得靠轧钢厂补贴员工薪资和福利。
酒桌气氛融洽，付卫国言谈得体，举止有度。
大领导对他颇为满意。
“卫国同志是个人才！”
“像他这样的人，放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能力！”
席间众人纷纷举杯称赞。
大领导看重的人，他们自然跟着附和。
付卫国这天心情舒畅，喝了不少酒，大领导安排车辆将他送回了四合院。
下车时，付卫国脚下一晃，险些跌倒。
一阵香气飘来，有人伸手扶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于莉。
迷迷糊糊间，对方搀着他，有些慌乱地打开了房门。
付卫国重重倒在宽大的床上。
“怎么喝这么多呀。”
对方低声抱怨了一句，替他脱去鞋袜，把他身子扶正。
整理好一切后，付卫国觉得有些冷，伸手一拉，将对方也拉入怀中。
“嗯？”
对方似乎有些抗拒，轻轻推了推他。
付卫国轻哼一声，像树袋熊似的缠了上去。
那人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不同于于莉常用的甜腻玫瑰香。
不过付卫国并未在意——女人换种香水，也很平常。
半梦半醒间，他翻了个身。
醉意朦胧中，他含糊地嘀咕道：“奇怪了……”
半夜，付卫国被尿意憋醒，起身上了趟洗手间。
回来后，他习惯性地倒了杯水，正要喝时，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定睛一看，于莉原本的中短发竟变成了长发。
一夜之间，头发怎能长得这么长？
心中猛然一惊，付卫国顿时清醒过来。
付卫国迷迷糊糊记起入睡前的情景，隐约觉得有些异样。
他昨晚醉得厉害，虽然四周昏暗，没能看清对方的脸，但那种感觉不会错。
确实，这一次格外不同。
付卫国心里渐渐明白了。
他轻轻拨开散落的发丝，动作忽然一顿。
一张清秀小巧的脸庞映入眼帘。
那竟然是唐艳玲，而不是于莉。
不过事已至此，付卫国也没再多想。
他脑袋依然昏沉，便再次沉入梦乡。
清晨，被子里的唐艳玲像只慵懒的蜗牛，轻轻动了动。
盯着付卫国近在咫尺的脸，眨也不眨地看着。
手也不自觉地动着。
随后含笑望向她。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正式的女朋友了，知道吗？”
唐艳玲鼓起腮帮子，认真说道。
付卫国点点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那我可要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了。”
他轻轻一笑。
一夜醉酒加上疲累，付卫国肚子饿得咕咕作响。
他带着唐艳玲一起出门吃早点。
两人洗漱完毕，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不巧，于莉正好推门出来。
看到唐艳玲一副娇羞模样，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紧跟着付卫国走出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于莉心头一紧，一阵酸涩涌上，有些失落。
她正要开口打招呼，付卫国却欲言又止。
“艳玲来啦？吃过早饭了吗？我蒸了些包子，煮了粥，要不要一起吃点？”
被撞个正着，付卫国难免有些尴尬。
但于莉表现得大方得体，很自然地把唐艳玲请进了屋。
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桌角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枝腊梅，颇有情调。
“哇，于莉姐，你手艺真好，难怪卫国总说你特别能干。”
唐艳玲看着桌上的早餐，忍不住赞叹。
能干？
嗯，确实是挺能干的。
付卫国若有所思。
出乎付卫国意料的是，于莉与唐艳玲之间竟格外融洽。
他心里不由得冒出个坏念头：假如唐艳玲知晓他与于莉之间真正的关系，还能这样坦然相处吗？
三人各怀心思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
“于莉姐，你屋里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我以前在商场工作，有不少熟人，能帮你带回来。”
唐艳玲已将自己视为付卫国的女友，很自然地拿出女主人的姿态。
于莉是付卫国的合伙人，她也自然地以招呼客人的态度回应。
“好啊，那先谢谢你了。”
于莉笑着，给唐艳玲夹了个包子，心里却有些黯然。
作为女人，谁也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比付卫国年长，面对年轻漂亮的唐艳玲，不免感到自卑。
何况她曾亲口说过，不要付卫国对她负责。
此时若去争，不过是自取其辱，更会给他添麻烦。
说到底，她和付卫国之间，更像是合作伙伴，而不是恋人。
付卫国看着于莉的表现，心里很满意。
她果然是个懂进退的聪明女人，不争不闹，很好。
见两人相处融洽，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他向来怕麻烦，若是两个女人闹起来，他一定会很头疼。
唐艳玲若知道实情，或许会闹，但给她些时间，应该也能接受。
至于于莉，她向来懂事，不会像小姑娘那样任性。
“卫国，我得先去店里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吃完早点，唐艳玲起身说要赶去上班。
“好，我送你。”
付卫国也跟着站起来。
“燕玲妹子再见。”
“于莉姐再见！”
关门之前，两个女人互相道别。
付卫国注意到了于莉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低声对她说：“你先去忙，我回头跟你解释。”
于莉听了，随即露出笑容：“没事，你去吧。”
虽然心里仍酸涩，但听他愿意解释，她顿时轻松了些。
付卫国送唐艳玲去上班。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唐艳玲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抬眼看向付卫国。
刚才在于莉屋里，处处可见男人生活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无一不与付卫国有关。
唐艳玲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咱们的卫国同志，果然风流倜傥，处处讨人喜欢呢！”
付卫国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刚才在于莉家，她就已经全都看穿了？
可这说不通啊，唐艳玲向来性子直、脾气暴，怎么可能憋着不发作？
付卫国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你是指……我和于莉？”
唐艳玲语气更酸了：“哼，我提你和于莉了吗？有人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昨天才确定关系，今天唐艳玲就以女友身份吃起醋来。
付卫国额角几乎冒出冷汗。
原来刚才在于莉家那副和气样子，是她装出来的。
难道女人的直觉和固执，真就这么准？
付卫国也不打算辩解，有些事迟早要面对。
“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我，我不可能把心定在一个人身上。
如果你想退出，还来得及。”
“当然，我不会亏待你。”
他干脆直接摊牌。
唐艳玲气得说不出话。
付卫国居然毫不解释，还这么坦然。
可她偏偏无可奈何。
是她主动追的付卫国，昨晚也是心甘情愿，半推半就。
如果她不愿意，大可以一走了之。
何况付卫国越来越出色，她感觉自己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让她更加不安。
现在两人关系刚确立，还不稳定，而且看起来，于莉比她更早一步……
她不能闹。
越闹，只会显得她更不懂事。
唐艳玲咬着唇，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醋意，平静下来。
于莉现在是付卫国的得力帮手，而且他们俩的关系似乎比她更早开始。
闹翻了，只会把付卫国推得更远。
她深呼吸，只能认了。
如今的她，对付卫国已经动了真情，也舍不得放下这么优秀出众的男朋友。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绝不能退回去。
唐艳玲重新扬起明媚的笑脸，伸手挽住了付卫国的手臂。
“卫国，别说退出这种话，我喜欢你，就会接受你的一切！”
唐艳玲说道。
付卫国知道她在装糊涂，但也没说破。
“你今天不方便，不用去店里了，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他体贴地结束了刚才的尴尬，转而问道。
除了专一，他什么都能给唐艳玲。
“那你要好好补偿我，我要去老莫吃大餐，烤羊排、意式甜点、果汁和冰淇淋都不能少。”
“衣服都被你弄坏了，还要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