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意外，接着问道：“那他平时在局里，跟哪些人走得近？
杜局长眼神有些不安，带着畏惧和惊恐道：“林长官，局里跟他走得近的几个铁杆，刚才都都被您给毙了。
林易并不意外，继续问道：“那他还有没有其他来往特别密切的人？不管是局里的，还是外面的。”
杜局长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和尴尬的神色，搓着手道：“林长官，这个实不相瞒，我还真不太清楚。我平时应酬多，各种商会、酒局不断。只要罗博把差事办得漂亮，不出纰漏，我也就懒得过问他和谁来往。”
他努力挤出一丝苦笑，试图为自己开脱：“您也知道，这年头，当官嘛，重要的是结果过程没必要抓得太细，对吧？手下人有点自己的门路和交情，有时候办事反而更方便。”
林易听着这番典型的甩手掌柜说辞，有些无语，但也知道这是普遍现象。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个官倒是当得逍遥自在！”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问道：“那我们再来聊聊荣昌丝厂锅炉爆炸一事吧，现场勘察报告的结论是意外。这个结论，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提到这个，杜局长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这个问题比前两个更容易回答。
他的语气笃定了许多：“林长官，这个报告绝对是没问题的！勘察那天我虽然没亲自去，但罗博回来跟我拍着胸脯保证的！他说请的都是绍兴府和杭州城里最有名的老师傅，经验丰富，绝对不会看错！”
林易冷笑道：“哼！绝对不会看错？我看未必，那罗博给出的爆炸原因是什么？”
杜局长见林易满脸不信，为了增加说服力，甚至比划着手势：“他说那就是锅炉老化了，年久失修，安全阀失灵才炸的，证据确凿！我想着反正死的也就是几个没钱没势的泥腿子，没必要深究，所以我就信了他的话。”
林易听到最后，忍不住呵斥道：“这个结论简直错得离谱！”
杜局长脸上露出一丝讪讪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渎职和轻率。
过了一会，他用试探性的眼神看着林易，小心翼翼地道：“林长官，这、这该不会真是日谍搞的破坏吧？”
林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挥手示意两名队员将他带下去关押。
这个草包局长，一问三不知，指望从他嘴里得出罗博的相关情报显然不太可能，只能爆点金币奖励一下绍兴站的人。
杜局长被拖走后，绍兴最好的外科医生也被请来了，竟是方才在教会医院给林耀荣治病的史密斯医生。
他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的女护士，提着沉重的医疗箱。
三人一进门，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就扑面而来！
“哦！我的上帝！我主慈悲”
史密斯医生猛地停住脚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口中不由自主地低声祷告起来。
他行医多年，见过不少伤患，但如此惨烈的屠杀现场还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不适。
那两名年轻护士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猛地用手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当场呕吐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畏惧，不敢再去看地上一眼。
史密斯医生定了定神，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了站在中间位置的林易身上。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林易，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说道：“这位先生，我刚才似乎在医院见过你？”
他显然还记得不久前在林耀荣病房外见过这位气场强大的年轻人。
林易脸上的冰冷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上前一步，用带着歉意的语气道：“史密斯医生，抱歉，深夜劳烦您跑这一趟，情况紧急，请跟我来！”
说完，他侧过身，引着医护三人穿过大厅，来到侧边的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老齐正面色苍白地躺在临时搭好的病床上闭目养神。
林易恭敬而礼貌地道：“我的这位兄弟受了伤，需要您立刻处理一下，请您务必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史密斯医生让护士打开手电，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了老齐肩膀上那片被血浸透的绷带和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痕。
他眉头紧皱，医生的职业素养立刻压过了内心的恐惧和不适，表情也变得专注而严肃：“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会尽自己所能救治他的。”
两名护士虽然脸色依旧发白，但还是强忍着恶心，跟着医生快步走到老齐身边，放下医疗箱，开始准备器械和药品。
史密斯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老齐肩膀上已经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狰狞的伤口。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老齐的心肺，再查看了他额头和身上的其他挫伤和淤青。
整个过程，老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片刻后，史密斯医生直起身，面色凝重地转向林易：“林先生，这位先生的伤势不轻，子弹擦着肩胛骨飞过，造成撕裂伤，失血较多，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骨头也应该没有断裂。”
“那就好！那就好！”林易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庆幸。
“但是，他全身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体力消耗很大，身体非常虚弱。现在最危险的是他伤口污染严重，必须立刻彻底清创缝合，并且要立刻使用大剂量的磺胺类药物控制炎症，预防感染和败血症。如果后续出现持续高热或者伤口恶化，情况会非常麻烦！”
林易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医生，请您立刻按您说的方案治疗，需要什么药品，我的人会立刻去准备，请务必用最好的消炎药。”
“好的。”史密斯医生见林易如此配合且重视，神色也放松了些许：“我这就开始清创和注射，护士，准备破伤风抗毒素，还有麻醉剂”
说完，他不再耽搁，立刻俯下身，专注地开始为老齐处理伤口。
两名护士也熟练地在一旁配合，递送器械和药品。
林易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老齐强忍疼痛的模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寒意。
自己兄弟受过的痛，他要罗博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