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铮微微颔首,开始翻阅材料。
听到两人的对话,翟刚心中对线索来源的怀疑彻底消了。
徐世铮看得极慢极慢,手指在纸面上缓缓划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三人知道徐世铮是在谋划思考,都噤声不语。
翟刚和周立群更是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林易则目光低垂,保持着标准的军姿站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的三人都觉得格外漫长,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
当徐世铮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侍从室高级参谋李峰”及其账户那高达一万多美元的余额和来源不明的巨额转入记录上时,他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很好。”徐世铮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林易,你这份情报,价值连城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锁定张开基这条线并拿到如此核心的证据,你的能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他放下材料,目光如炬,扫视三人:“这份情报的分量,你们应该都清楚,谁也不准对外透露!侍从室那是离领袖最近的地方。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是!”三人连忙应道。
徐世铮看向林易、翟刚和周立群三人,眼神里带有考验的意味:“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张开基这个人,还有他背后可能存在的日谍网络,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翟刚和周立群读懂了徐世铮的考察意图,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谨慎。
假如回答得好,或许就能得到徐世铮赏识,从一众科级同僚中脱颖而出!
可若是露脸不成反倒露出了屁股,那大概很快就会失去现在的职位。
沉默了一会,翟刚率先开了口:“徐公,张开基是关键节点,必须立刻控制!但此人身处花旗银行,背景特殊,行动必须极其隐秘,否则极易打草惊蛇,惊动其背后的日谍,甚至惊动那些账户的主人。”
周立群也不甘示弱,补充道:“老翟说得有理!但常规的盯梢恐怕行不通。花旗银行内部环境复杂,张开基接触人员众多且身份混杂,我们很难在银行内有效甄别和监控其与日谍的接头。而且,盯梢时间一长,极易暴露。”
徐世铮微微颔首,审视的目光却紧接着就落在林易身上:“林易,你的看法呢?情报是你拿到的,接触也是你完成的,说说你的计划。”
林易抬起头,目光沉稳,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徐公,两位科长所言极是。盯梢不仅效率低下,风险也极高。属下认为,最稳妥的方式是秘密抓捕张开基本人。时间就选在他下班回家的途中,地点则需避开银行和住所这两个可能被监视的区域,选择一条相对僻静、便于我们设伏且能快速撤离的路线。而且行动必须迅捷无声,确保在任何人察觉异常之前,将人带回军情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同时,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监视者,也为后续行动争取时间,我们可以在抓捕成功后,立刻安排一名身形、相貌与张开基相似的特工,换上他的衣服,携带他的随身物品,比如公文包、钥匙等,伪装成他返回其住所。此举可以制造出‘张开基正常回家’的假象,暂时稳住其家人和可能存在的眼线,为我们审讯赢得宝贵的时间窗口。”
徐世铮听完,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赞许笑容:“好!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这一招瞒天过海,既抓了人,又暂时封住了可能泄密的源头。林易,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徐世铮又看向翟刚和周立群:“你们觉得如何?”
翟刚和周立群连忙点头,领导都定了调子说这招好,他俩又岂能唱反调?
“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林易的计划可行性很高!”翟刚立刻出言附和徐世铮的观点。
两鬓微白的周立群看起来则颇为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现在的新生代特工手段竟如此老辣,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该退休了。”
翟刚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底暗骂,这姓周的真是老狐狸!
当着上级的面夸手下新人,不但可以落个胸襟广阔的好名声,还能在上下级心里都留下好印象,人情世故可谓是玩明白了!
不过说实话,林易这招属实是出乎翟刚的意料。
一般人充其量也就只能想到秘密抓捕,又有几个能想到替身障眼法的!
这个林易,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谋略头脑,要么是熟读兵法经验老到,要么就是天纵奇才老天赏饭,确实是不得了啊!
“好!”徐世铮一锤定音:“就这么办!翟刚,行动由你全权指挥,林易作为行动骨干参与抓捕。周科长,你负责协调处内资源,确保行动所需人手、车辆一应俱全,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记住,行动代号‘捕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行动细节,你们三人下去立刻拟定,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方案!”
“是!”三人齐声应道,迅速退出办公室,开始部署“捕蝇”行动。
傍晚六点,金陵城华灯初上,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陆续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回家的路。
花旗银行,后门外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黑色福特轿车静静停靠在房屋的阴影中。
车内后排,林易和另外三名行动队精锐身着便装,目不转睛地盯着银行后门的方向,静静等待张开基的出现。
翟刚则在轿车的前排坐镇指挥,同时负责拿纸笔做“捕蝇”行动的全程记录。
银行的正门早在五点就已经准时关闭,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却一直在忙碌,清点账目、整理资料,直到核对无误后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