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时空
雷梦杀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天幕上雷无桀几人的拌嘴逗趣,可当“道剑仙”三个字传入耳中时,他眉头猛地一拧,几乎是下意识地,目光便瞥向了正安安静静靠在李心月怀里的小李寒衣。
一股无名火气莫名地从心底窜起,让他瞬间怒目圆睁。
旁边的百里东君察觉到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用骼膊肘碰了碰他,打趣道:“雷二,怎么了?
是听到雷轰的名字,想起当年在门内被他比下去的旧事,心里不痛快了?”
“跟雷轰那家伙没关系!”
雷梦杀气鼓鼓地一摆手,语气烦躁,“是那个什么劳什子‘道剑仙’!
不知为啥,一听这名号,老子心里就膈应得慌,跟有仇似的,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就想撸起袖子揍他一顿!”
柳月公子在一旁优雅地抿了口茶,缓缓道:“望城山一脉向来清静无为,与世无争。
这位道剑仙,想必是位修行多年的世外高人,听天幕所言,他甚至从未下过山。
你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瓜葛?”
雷梦杀用力挠了挠头,也是一脸困惑:“我也说不清!
就是一种感觉,心里头硌得慌!”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雷二啊雷二,你这凭着直觉行事的性子,跟天幕上那个雷无桀,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胡说八道!”
雷梦杀立刻瞪圆了眼睛,梗着脖子反驳,“雷无桀那傻小子莽莽撞撞的,能跟我这智勇双全的雷梦杀相比?”
一直沉默寡言,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墨晓黑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雷轰与那道剑仙,与我们并无直接干系。
倒是这洛青阳……没想到他未来竟能成就剑仙之位。
他的师父,可是与我们……道不同。”
百里东君一脸茫然,左右张望了半天,拽住雷梦杀的袖子:“雷二,这洛青阳又是何方神圣?
怎么听起来,跟咱们学堂还有过节?”
雷梦杀双手叉腰,下巴微扬,带着学堂弟子特有的傲然:“咱们学堂立于天启,超然物外,哪来的什么仇家?
放眼天下,谁敢轻易与咱们结仇?”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沉凝了些,“不过,天启城毕竟是帝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水深得很。
若天幕上这位未来的孤剑仙洛青阳,就是我们如今所知的那个洛青阳,那确实……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进一步解释道:“这洛青阳,乃是隐宗宗主易卜座下的大弟子。”
“隐宗?易卜?”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那……易文君……她如今也在天启城吗?”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略带诧异地看向他。
雷梦杀更是用手肘重重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脸上写满了捉狭:“呦呵!没看出来啊东君!
你小子居然还知道易文君?
莫不是听闻了人家姑娘‘北离第一美人’的盛名,动了凡心?
可以啊,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嘛!”
百里东君还没来得及辩解,站在稍远处的玥瑶已经悄悄望了过来,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绞住了衣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失落——他心里……难道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而另一边,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鼎之,在听到“易文君”这三个字的刹那,浑身猛地一僵,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别院中,那个眉眼温柔、曾悉心为他包扎伤口的紫衣少女的身影。
他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百里东君见众人误会,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和文君,还有……云哥,我们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后来……叶家蒙冤,文君也不知所踪。
头两年我们还有些书信往来,后来就彻底断了联系。
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在天启城……”
雷梦杀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上了几分沉凝:“叶羽将军是我雷梦杀打心底里敬佩的英雄,叶家之事,确实冤屈深重。
不过,那易卜虽贵为隐宗宗主,其为人处世,却颇受非议——我听闻,他已经做主,将易文君许配给了景玉王。”
“什么?!”
百里东君惊得几乎跳起来,“文君她要成婚了?这景玉王……又是谁?”
一旁的叶鼎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无措,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雷梦杀与柳月公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情绪。
雷梦杀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景玉王萧若瑾。那是若风的同胞兄长。
先前我们也提过,他二人自小在宫中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只是,若风为人侠义豪爽,光风霁月;
而这位景玉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为人却颇为深沉,心思难测。
兄弟二人性格迥异。
故而,我们与这景玉王虽有过几面之缘,但始终……并无过多深交。”
听到这话,百里东君眉头紧锁,脸上也露出纠结的神色:“这……云哥如今下落不明,音频全无。
若是他知道文君要嫁给别人……真不知会作何反应。
可是……云哥自己不知所踪,我……我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文君嫁人呢?”
一旁心神经历剧烈震荡的叶鼎之,在最初的冲击过后,却逐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强到……能够去面对和改变一些事情。
而就在这时,柳月公子忽然指着天幕,语气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调侃,打破了现场有些凝重的气氛:“雷二,快看你家那傻小子!
他又开始不管不顾地莽上去了!”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重新投向天幕——果然,画面中,雷无桀那个红衣身影,一副要不管不顾闯进去的架势。
雷梦杀一边梗着脖子对柳月强调:“说多少遍了!
这傻小子绝对、绝对不是我雷梦杀的种!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
一边却又忍不住紧张地盯着天幕,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泄露了他心底真实的关切。
【少白时空里,众人正紧张地盯着天幕,只见萧瑟最终还是按住了躁动的雷无桀,没让他真个闯进那座孤寂的慕凉城。
雷无桀气鼓鼓地撅着嘴,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大型犬,嚷嚷着要去河边散心,转身就走。
萧瑟与无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夯货倔脾气的无奈。
雷无桀独自在河边,捡起石子用力打着水漂,仿佛把那石子当成了不让他进城的萧瑟。
气渐渐消了,他拍拍手,转身往回走。
刚靠近密林边缘,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压低的人语声,脚步立刻一顿,好奇心起,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隐在一棵大树后。
只见林间空地上站着三个男子,服饰色彩比中原人士更为浓艳花哨,口音也带着异域腔调。
两名佩刀的汉子身形魁悟,象是护卫,正躬身对着一名坐在树墩上的锦衣男子禀报着什么。
那锦衣男子声音阴冷,带着刻骨的恨意:“自那暴君用卑劣手段亡了我南诀,又以严刑酷法钳制天下,如今四处都是他的鹰犬走狗!
赤王此次主动约见,无非是想借我等残馀之力,助他争夺那九五之位。
如此机密之事,自然要万分小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寒光:“北离皇室中,当初有希望继承大统的那几位王爷,哪个不在暗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这赤王野心最大,竟敢主动联系我等南诀遗族,可见那暴君坐在龙椅上,早已是离心离德,不得人心!
只待时机成熟,我等便可举旗而起,光复南诀河山!”
雷无桀趴在树上,听得又惊又奇,忍不住又往上爬了爬,支棱起耳朵,想听得更真切些。
只听一名护卫低声问道:“少主,赤王为何将见面地点定在这等荒僻之处?”
另一名护卫接口道:“你想想,如今天下间,有资格、也有胆量威胁那暴君皇位的兄弟,只剩两人——赤王,与那位白王。
你可知道,白王背后站着的是谁?”
先前问话的护卫沉吟片刻:“江湖传闻,白王背后,是那位性烈如火的怒剑仙!”
坐在树墩上的贵公子冷哼一声,接过话头,语气斩钉截铁:“而赤王背后,自然是那慕凉城中,十几年未曾出剑的孤剑仙,洛青阳!
正因如此,他才将我等约至这临近慕凉城的西域边陲见面。”
雷无桀听得心头砰砰直跳,正觉窥见了惊天秘密,脚下却忽然一滑,“咔嚓”一声脆响,一根枯枝应声而断!
“什么人?!”
两名护卫反应极快,猛地拔刀出鞘,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雷无桀藏身的大树。
雷无桀心道不好,刚想缩头躲避,两道凌厉的刀光已破空而来!
那刀法路数刁钻狠辣,带着南诀特有的诡谲意味,直逼他周身要害!
“来得好!”
雷无桀虽惊不乱,低喝一声,体内火灼之术瞬间运转,周身气息暴涨,隐隐有烈焰虚影升腾,带起一串灼热的火星,硬生生架住了那两记狠劈。
他被逼得急了,瞅准空档,摸出一颗霹雳子猛地往地上一砸!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火光闪现,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是雷门的手段!暴君的走狗!”那贵公子厉声喝道,“抓活的!”
烟雾中,双方再度交手,刀光剑影更盛。
雷无桀心知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路数诡异,不敢恋战,且战且退,竟被对方默契的合击之术一步步逼向……慕凉城的方向。
无心正倚门而立,望着远处天空,忽然皱了皱眉:“打雷了?”
萧瑟也抬眼望去,只见天际并无乌云,却有成群的飞鸟惊惶掠过,只顾着横渡天空,却不敢落入下方那片密林。
“不象要下雨的天气。”
无心眼神一凝,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那是雷无桀刚才去的方向!
难道……他跟人动上手了?”
他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的动静,脸色微变,“动静不小,他还动用了霹雳子。
这荒郊野岭的,从哪里冒出能逼得他动用这等手段的对手?”
萧瑟的目光投向慕凉城那模糊的轮廓,脸色沉了沉:“听声音,他们在往那边移动……慕凉城,孤剑仙……”
他象是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眉头紧紧锁住,陷入了沉思。
无心见状,缓步走到他面前,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发什么呆?”
萧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道:“干什么?”
“你的朋友身陷险境,你不去救他?”无心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萧瑟嘴硬,别开脸:“我不去。”】
“东八,这小子太莽撞了!!!”
“这赤王又是何人,居然勾结南诀遗族!”
“还有个白王呢!”
“没想到,这么多人对皇位虎视眈眈!”
“你们说,那皇帝知道这些事情吗?”
“萧瑟太无情了,怎么能不去救朋友呢!”
“你们说,皇帝派的那个白衣剑客在不在附近!”
“如果真的在,应该会出手救雷无桀吧!”
“怎么救,旁边就是慕凉城,那白衣剑客还能打的过剑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