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时空,学堂之内
雷梦杀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以一己之力操控六柄飞剑,与逍遥天境强者抗衡的少年无双,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好家伙!
这无双剑匣,可是连当今的无双城主流云起和他那位号称百年一遇的剑道天才弟子宋燕回都束手无策的祖宗宝贝!
没想到几十年后,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玩转得如此娴熟!
这天赋,简直逆天了!”
一旁的李心月闻言,眸光微转,看向学识最为渊博的李长生,轻声询问道:“先生,您游历天下,想必见过那位无双城下一代城主,宋燕回?
不知您对他……评价如何?”
李长生何等人物,立刻便看穿了她的弦外之音,朗声一笑,直接点破:“你是想问,未来的雪月城,是不是真就凭一位枪仙坐镇,便能力压传承悠久的无双城,生生从他们手中夺走了那‘天下无双’的金字招牌,是也不是?”
“先生明鉴,确实如此。”李心月坦然承认,眼中闪铄着探究与好奇的光芒。
李长生指尖缓缓捻着胡须,眼中流露出回忆与品评之色:“宋燕回这孩子,老夫倒是见过几面。
单论剑心之纯粹,对剑道之痴迷,他远超其师刘云起。
刘云起此人,虽也执着于剑,但其心中,更执着于‘天下无双’这块虚名招牌,为了维系这名头,行事不免失了方正,走了偏锋。
但宋燕回不同,他是个更纯粹的剑客,心中装的,更多是手中之剑。”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惋惜:“可惜啊……他被‘少城主’、‘未来城主’的身份束缚得太早,肩上扛着整个无双城的兴衰荣辱。
上次见他出剑,剑意之中沉郁顿挫,顾虑重重,如同带着镣铐跳舞,全然放不开手脚。
若他始终无法挣脱这层由责任与期望化作的枷锁,勘破名利之障,只怕……终生难窥剑仙之境。”
言及此,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天幕上那纵剑飞驰、眼神清亮的少年,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许:“倒是眼前这个叫无双的小子,心思纯净,剑心通明,一派赤子之心,全然沉浸在御剑之乐中,毫无挂碍。
此等心性,说不定便是他们那一代人中,最为拔尖的剑道天才。”
萧若风闻言,点头表示赞同:“师尊所言极是。
年纪如此之轻,便能同时驾驭六柄无双剑匣中的飞剑,此等天赋与精神力量,确实前途不可限量。
当世年轻一辈中,能在天资悟性上稳稳压过他一头的,恐怕……难有。”
但他沉稳的性格立刻让他想到了现实的严峻,话锋随即一转,眉宇间笼罩上一层忧色:“可眼下之局,他面对的毕竟是修为已达逍遥天境的高手白发仙!
天赋再高,终究受限于年纪与内力修为,这其中的差距,尤如天堑……
你们说,这白发仙……会因为他们天赋过人,就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和那黄金棺吗?”
这现实而残酷的一问,如同冰水泼下,瞬间让学堂内轻松探讨的气氛凝固。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还为无双天赋惊叹的喜悦被强烈的担忧取代,目光不约而同地、紧张万分地再次齐刷刷聚焦于天幕。
暗河传时空
苏昌河双臂抱胸,歪着头打量天幕上那御剑如神的少年无双,嘴里“啧啧”有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比较:“了不得,真了不得!
这小子天生的根骨灵气,比他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师傅宋燕回,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回想当年咱们与中原各派共御魔教东征,宋燕回的剑法虽也堪称精妙,但若与眼前这少年纯粹而磅礴的剑意相比……嘿,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旁的苏暮雨静立窗边,望着天幕上那道纵剑弛骋的身影,眼神不禁有些恍惚。
那少年心无旁骛,一剑既出,万念俱随的纯粹剑心,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多年前,那个尚在无剑城中日夜苦练,心中唯有手中之剑的、曾经的自己。
然而,那点微光很快便在他眼底熄灭,归于沉寂——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追寻剑道极致的剑客,只是蛰伏于黑暗之中,精通杀戮之道的……刺客。
“暮雨,”
苏昌河忽然凑近,用手肘撞了撞他,脸上挂着惯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你说……这白发仙莫棋宣,会不会真就撕破脸皮,不顾当年与百里东君立下的锁山河之约,狠下杀手,把唐莲、无双这几个前途无量的小家伙给宰了?
要真是那样,嘿嘿,这江湖的水,可就彻底被搅浑了,那才叫一个热闹!”
苏暮雨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收回投向天幕的目光,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邃。
他淡淡地瞥了苏昌河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昌河,莫要总是期盼乱局。
你我都曾亲眼见过,当年魔教东征,铁蹄踏破山河,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景象。
那绝非戏文里的故事,而是切肤之痛。”
他眉头微蹙,流露出真正的疑虑,沉吟道:“我此刻更想知晓的是,这白发仙为何甘冒奇险,违背誓约再入中原?
他乃至他背后的天外天,如此执着于那口黄金棺,究竟所图为何?”
“急什么?看下去,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
苏昌河不以为意地搓了搓手,眼中依旧闪铄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精彩大戏,“我敢打赌,这黄金棺里埋藏的秘密,就快要揭晓了!
这江湖,安静太久了,也该有点象样的风浪了!”
【天幕之上,白发仙接连被阻,耐心耗尽,胸中怒火如炽,猛地一声厉喝:“真当我不敢开杀戒吗?!”
话音未落,他手中玉剑“噌”地一声悍然出鞘!
剑身映着雪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一道凛冽如寒冬暴雪的磅礴剑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开来!
“砰砰砰!”
数声闷响几乎同时传来,无双、唐莲、卢玉翟三人如遭重击,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之上,喉头一甜,嘴角皆溢出一缕鲜血——虽只是剑气馀波所致,并未伤及根本,但逍遥天境与自在地境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白发仙眼中杀机毕露,正欲挥剑彻底了结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咻——咻——!”
就在此时,庄外夜空之中,骤然传来几声尖锐而急促的暗哨之声!
白发仙闻声,脸色骤变!
那哨音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他再也顾不得眼前几人,玉剑瞬间归鞘,足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已如一只巨大的白鹤般腾空而起,跃上美人庄屋顶,朝着暗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休想走!”
无双强忍胸中气血翻涌,第一个挣扎着爬起,咬牙追了上去。
卢玉翟见状,生怕这天赋绝伦却经验尚浅的师弟有失,立刻朝周围打了个手势,低喝道:“无双城弟子,随我跟上!”
唐莲心头猛地一紧——白发仙奔去的方向,正是雷无桀看守黄金棺的藏匿之处!
他再不敢耽搁,对萧瑟和天女蕊急声道:“快走!”
三人身影急速掠出美人庄。
萧瑟一边施展轻功紧随,一边沉声对唐莲分析,语气凝重:“刚才那哨音,是求援信号。
白发仙此行所带皆是天外天精锐,雷无桀那小子虽有底子,独自应对本就吃力,如今对方竟被逼得求援……恐怕现场出现了他们意料之外的强敌或变故。
唐莲,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莲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目光无比坚定:“无论是什么,我都必须护住黄金棺,完成师命!”
当他们赶到藏匿马车的偏僻之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马车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黑衣人的尸体,鲜血将雪地染得斑驳刺目,这些人竟都是被利器精准地钉死在原地,死状凄厉,显然经历了一场极其残酷的短兵相接。
白发仙带着残馀的几名天外天部下站在一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马车,但更多的警剔,却投向了正前方。
唐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低呼:“是百战玄甲军!”
萧瑟抬头,只见上百名玄甲军士已然列成战阵,如同铁壁合围,将这片局域封锁得水泄不通。
他们黑衣玄甲,手持制式长枪,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雪夜中闪铄,肃杀之气弥漫四野,令人窒息。
场中局势瞬间分明:
白发仙率领残馀的天外天部众占据一角,目光警剔地与玄甲军对峙。
雷无桀则站在马车顶棚之上,双拳紧握,衣衫染血,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他眼神锐利,不时扫视全场,不敢有丝毫松懈。
卢玉翟与无双带着无双城众人赶到,占据了另一侧。
唐莲、萧瑟、天女蕊三人则落在了最后一方。
只见玄甲军阵型微微变动,一名身着精良铠甲、气息彪悍的统领迈步而出,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天外天、无双城、雪月城、雷门……”他每念一个名字,语气便冷一分,“莫非你们,今日都想与朝廷为敌?与皇帝陛下为敌?”
听闻此话,白发仙脸色不变,仿佛早已将生死与所谓皇权置之度外。
而无双城这边,众人脸色却是齐齐一变。
卢玉翟眼神急速闪铄,权衡利弊,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站出,对着玄甲军统领抱拳道:“将军明鉴,我无双城乃是听闻有魔教馀孽欲夺我中原宝物,特来相助护送,绝无与朝廷作对之意。
既然朝廷官兵已至,我等便不再叼扰,告辞!”
说罢,他毫不尤豫,立刻命令所有无双城弟子撤退。
那少年无双脸上满是不服,还欲争辩,却被卢玉翟狠狠瞪了一眼,强行拉走。
那统领见状,目光转向唐莲三人,最终定格在唐莲身上,语气带着审视与压力:“那么你呢?雪月城大弟子,亦或是唐门首徒——唐莲?”
唐莲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唐莲奉师命护送此棺,师命难违,确实……不敢有违。”
“哦?”
那统领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寒光乍现,“不忠君,而尊师……看来你这雪月城,是打定主意要忤逆上意了?
既然如此,今日怕是不得善了了。”
旋即,他将目光投向马车顶上那个浑身浴血却脊梁挺直的少年,语气中竟带着一丝看似轻松的调侃:“小子,你方才独对天外天群魔,毫无惧色,倒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观你招式路数,应是雷门子弟。
怎么,你雷家堡,也要与我等为敌吗?”
雷无桀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昂首挺胸,声音清亮而斩钉截铁,在这肃杀的雪夜中传开:
“我雷无桀行走江湖,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二字!
朋友要护的东西,我拼了命也要护!
有我在,绝不让出这黄金棺!”
“好!好!好!”
那统领连道三声好,脸上那点伪装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抬手,厉声喝道:
“布阵!!!”】
“朝廷威严至此!!!”
“无双城真鼠辈,居然不战而退!”
“啊呸,无双城如何敢称天下无双!”
“卢玉翟,你丢尽了我无双城的脸!”
“有无双在,无双剑匣在,何惧那百馀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