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神色忧虑的站在一旁。
以往国色天香的脸蛋上,如今汇聚着浓浓的哀伤,一双凤眸当中含着泪水,眼神中更是极为罕见的流露出你手指无措之意。
谁能想到,在得到了漠北之战大获全胜的消息之后,景德帝竟会狂性大发,畅饮美酒,最终导致中风偏瘫,本就曾受过重伤,尚未痊愈的身躯,再一次遭受重创。
大喜过后,便是大悲。
这着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姜皇后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目光望向施针的老供奉,担忧道。
“刘老供奉,陛下他…为何还未醒来?”
“难啊!”
刘老供奉闻言,叹了口气,苦涩道。
“陛下甚至尚未痊愈,本应该禁止酒水,肉类,可陛下今日却是破戒饮酒,而且还是饮酒过量,导致风疾发作,伤上加伤。”
“如今虽然是使出了我家传的针灸绝技,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陛下唤醒,不过,陛下乃是上天之子,必然会受到天神的眷顾,还是请娘娘稍等片刻吧!”
姜皇后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但还是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悲痛,轻声道。
“多谢刘老供奉,还请您稍歇息片刻!”
待到几名太医下去之后,姜皇后无助的跌坐在御榻旁,目光无助的望着躺在榻上,人事不醒的景德帝。
只见场景那个身怀雄图大志的伟岸男子,如今已是日暮西山,苍老的可怕,脸庞更是瘦的的皮包骨,模样显得有些可怖,已是看不出半分年轻时的英武姿态,分明是个暮年的老者。
而相比起景德帝的衰老枯槁,姜皇后却仍旧是容光焕发,美艳绝伦,与杨玉环,赵飞燕这等红颜祸水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此刻,望着那不省人事的皇帝,姜皇后抿了抿唇,眼眸中涌现出几分复杂之意,犹豫了许久之后,才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陛下经历两次重创,如今即便是醒来,怕是留不了几年的寿命,可陛下的三位皇子,却皆是在那场叛乱中殒命。”
“这样一来,难道真的要从宗室中择一血脉来继承皇位?”
“可这样一来…”
就在姜皇后心中愁苦不已之时,自从昏厥之后,便一直人事不醒的景德帝忽而从昏迷之中醒来。
醒来之后,景德帝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他竟是动弹不得分毫,切莫说移动一下手指,就连开口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只能将目光望向姜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嘴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封锁…消息…”
姜皇后凑到景德帝的耳边,多次听取之后,才算是听清楚了景德帝所说的话,连忙道。
“妾身晓得,陛下您身子受伤的事,唯有妾身,以及几位太医堂的老供奉晓得,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景德帝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心中的悲痛之意,却已是无以复加,就连眼珠子都变红了,悲愤到了极点。
苍天啊!
朕的不世功业,眼看着就要即将达成。
朕也将凭借这等功业,成为你是以来最圣明的君主,可偏偏苍天无眼,却是降下这等厄运。
景德帝心恨如狂,可中就饿是无济于事。
沉默了良久之后,景德帝似乎下定了决心,目光艰难的望向姜皇后,口中吐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
“调…调贾琰回京…主持大局…”
姜皇后闻言,连忙点头:“陛下莫急,妾身知道您的意思,臣妾一会便与宁国公写信。”
而景德帝却仍旧是不满意,脸色也是越发从苍白,用低沉的声音,挣扎着吐出一个词。
“圣旨…”
姜皇后闻言,有些迟疑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下圣旨,宣调宁国公回京?可宁国公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正要继续向漠北进攻呢,现在调其回京的话…”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景德帝面色涨红,目光凌厉,顿时便是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起身,跪伏在地上,颤声道。
“陛下恕罪,妾身惶恐,这便为您起草圣旨!”
这一刻,姜皇后终于明白了。
如今景德帝圣旨再度遭受重创,以他现在这副活死人的模样,几乎已是无法凭借他的能耐再度掌控大周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生理心理上的双重打击之下,景德帝心中充斥着不安,惶恐,北上,绝望等情绪。
恰好需要一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来扶他坐稳龙椅,更是要支撑起风云飘摇的大周。
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贾琰。
夜。
雁门关,拒北城。
贾琰眉头紧锁,目光凝望着手中的圣旨,眼神中满是怀疑。
“怎会如此…”
“景德帝一生的功绩,全都寄托在平定蛮族之乱上,如今战况一片大好,随时都有机会挺进北莽腹地,他却为何…”
贾琰的目光在圣旨上巡视着,终究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端倪。
字迹不同。
与以往景德帝那一手潇洒的飞白不同,这张圣旨上的字迹,明显多了几分柔媚之态,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放眼整个天下,若要真找出一个能接触到圣旨的女子,恐怕也就只有那位至尊的皇后娘娘了。
但令人疑惑的是,除了字迹之外,其余的印玺等明证一概不缺。
显然这是一封经过景德帝认可的圣旨。
这不禁令人怀疑。
一向是只能由天子御笔所书的圣旨,为何会有皇后娘娘3?而且圣旨的内容更是急匆匆的召集武胜军回京,难道说,京城中,除了什么变故?
不应该啊!
京城中,若是有大事发生,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星盘,应该第一时间就把情报传递过来,怎么会到现在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贾琰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忽而抬头轻声道。
“阿狐,去把杨叔和元阳真人请来。”
“是。”
身披黑袍的心月狐,从阴影处闪身而出,奔着帐外而去。
这位沉默寡言的女子,便犹如贾琰的影子一般日夜不离,时刻伴随左右,称得上他最为得用的心腹,甚至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