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幕上那五个字出现时,扶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诏书?
这也能叫诏书?
没有前因后果,更没有具体的政令。
这算什么诏书?
况且
扶苏蹙眉,这刘邦竟敢如此称呼父皇?
当真是无礼!放肆!
扶苏目光落在下方那个伏地的身影上,面上显出几分不悦。
但他的不悦,很快被愕然取代。
因为天幕上那些弹幕,他们竟然戏称刘邦为“秦二世”。
扶苏的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这是一种后世之人的特殊调侃方式。
可这种调侃背后,不也正说明了,后世之人对自己的不看好吗?
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这个殿上的无赖,比自己更适合继承大秦的江山吗?
一时间,扶苏眼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探究。
他想知道,这个刘邦身上,究竟有什么自己所不具备的东西。
更想知道,他到底强在哪里?
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学习的吗?
饶是嬴政,在看到天幕上那五个大字时,眉峰也忍不住向上挑了一下。
政哥?
他垂下眼眸,视线扫过下方跪伏的身影,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声。
没想到,未来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他诏令的皇帝。
竟然会是眼前这个家伙。
而且,这厮的厚颜无耻,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胜一筹。
不顾自身死活,一再隔着天幕挑衅朕。
倒是有趣。
望着跪在地上,对此毫不知情的刘季,嬴政突然开口:
“刘季——”
刘季打了个哆嗦,叩首道:
“小人在!”
他莫名觉得,决定他生死的这一刻到了。
果然,没多久,刘季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上方遥遥传来。
“从今天起,你就叫刘邦。”
啊?这是几个意思?
刘季,哦不,刘邦困惑间,感觉到身后的衣服又被拽了一下。
刘邦立即顿首,低头垂手,口中高呼:
“小人刘邦,叩谢陛下赐名!”
呼——
也不知道是是福是祸啊
刘邦暗舒一口气,从刚才开始,背后就有一道道冰冷的视线来回扫视,让他如芒在背。
更有数次,一股莫名的死亡危机感毫无征兆地袭来,让他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
这咸阳宫,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太吓人了。
如果让他知道,这份危机感来源于未来的自己,恐怕他会气得跳起来,指着天幕把“刘邦”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就算骂的也是自己的祖宗,那也在所不惜!
殿内,年仅五岁的太子刘启,正趴在父亲刘恒的腿边。
他仰着小脸,一字一顿地念着天幕上的那五个大字:
“政哥说的对?”
小家伙念完,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父亲,满眼都是不解地问:
“父皇,那真的是大父写的吗?”
刘恒放下手中的奏疏,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刘启的小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没大没小。”
刘启捂着头,却没有喊疼。
刘恒这才不疾不徐地解释:
“普天之下,能这么称呼始皇帝,又敢这么称呼的,恐怕也只有你皇祖父了。”
刘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
“那我们真的要听皇祖父的话,去打那个那个倭国吗?”
刘恒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儿子刚才被敲过的地方,语气变得温和而耐心。
“就算朕不去打,你将来不去打,你未来的儿子刘彻,也一定会去的。”
刘启更加不解了。
“为什么呀?是因为不打就是不孝,就是违背了皇祖父留下的诏令吗?”
刘恒看着儿子天真的模样,停顿了片刻,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小子。
“当然不是了。”
“啊?”
刘启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呼,“那是为什么呀?”
刘恒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是因为,倭国所在的岛屿上,有金山银山啊”
金山银山?!
刘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对财富最纯粹的渴望。
他拉着刘恒的衣摆,兴奋地问:
“那父皇会去打吗?”
“打下来之后,可不可以把金山银山都留给我呀?”
刘恒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肉脸,又细心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
“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
“快去下你的棋吧。”
刘启不情愿地鼓起了腮帮子,小嘴撅得老高。
“哦”
他拖长了声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刘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声说了一句。
“臭小子,心眼还挺多。”
殿内重归寂静。
刘恒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简和笔墨,开始在上面书写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停下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大汉的子民,为了后世的安宁。
也只能苦一苦倭奴了。
随着他心中念头一动,案上的竹简,连同旁边早就备好的一箱秦半两,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刘彻看着天幕上那五个大字,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霍去病可不管那么多,他眼睛锃亮,兴奋地蹦起来:
“陛下快看!是太祖高皇帝!”
刘彻眼角狠狠一抽。
朕不瞎!
朕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呢!
本来征倭一事,他早有盘算,等收拾完匈奴,腾出手来,这倭国岛上的“金山银山”他势在必得。
可偏偏,先是那位秦皇发了话,搞得好像他是奉了秦皇的命令。
这让他相当不爽,瞬间激发起了他那股逆反心态。
朕还就他娘的,偏偏不去了!
可现在好了
自家大汉朝的开国高皇帝,竟然附和秦皇的诏令,一下将他心头那点逆反的火苗,浇得一干二净。
能怎么办?
总不能公开和老祖宗反着来吧?
霍去病凑到卫青身边,小声嘀咕:
“舅舅,高祖为何称秦皇为‘政哥’啊?听着好生奇怪。”
卫青太阳穴突突首跳,耐心解释道:
“秦皇较高祖陛下年长,且我大汉初立时,多沿秦制,高祖陛下这是尊重秦皇,才如此称呼。”
不过,这话只能骗一骗现在的霍去病。
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不行了。
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高祖这么喊秦皇,分明是他自个儿觉得这么叫更占便宜,才会如此的!
“是吗?”
霍去病学着陛下的模样,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
“可我怎么觉得不对劲的呢”
话音刚落,天幕之上,又是两条打赏弹幕飞过。
刘彻一愣。
这是皇祖父?
他老人家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不止是刘彻,连霍去病和卫青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天幕。
下一秒,天幕上那五个属于高祖刘邦的狂放字迹缓缓消散,化作漫天金色光点。
光点并未消失,而是重新汇聚。
又一行字,缓缓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