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那段让他“风评被害”的即兴话剧上拉了回来。
“那香奈乎的那个事……你们怎么看?”
他放下筷子,面具转向安静坐在一旁的香奈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
餐桌上轻松快活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
香奈惠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与蝴蝶忍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慎重和困扰。
香奈乎更是立刻低下了头,耳根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住了衣角。
香奈惠轻轻放下汤匙,温柔地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
“香奈乎是个很好的孩子,炭治郎也是个善良正直的少年,我们都很喜欢他。只是……”
蝴蝶忍接过话,紫眸中带着一丝无奈:
“只是感情的事,终究不能勉强。我们担心的是香奈乎太过内向,把所有心事都藏起来,万一……只是说万一,炭治郎那孩子并没有同样的心思,我怕她会受伤。”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总领,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某些家伙一样,需要那么‘激烈’的方式才能敲开蚌壳。”
总领无视了她话里的刺,沉吟片刻,说道:
“炭治郎的心思几乎全放在妹妹和斩鬼上,对男女之情恐怕相当迟钝。香奈乎如果一直不表明心意,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察觉到。”
“这正是我们为难的地方。鼓励香奈乎表白,怕她承受不住被拒绝;不鼓励,又怕她一直这样默默守着,错过可能的机会,自己煎熬。”
一直沉默的香奈乎抬起头,看了看两位为自己忧心的姐姐,又飞快地瞄了一眼戴着面具的总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和倔强。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问题,关乎一个少女最纯粹也最脆弱的心事。
总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现实。
“忍,你去问了吗?”
指的是她是否去探过炭治郎的口风,了解他身边同龄异性的情况。
蝴蝶忍点了点头,紫眸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
“问了。同年龄段的,除了香奈乎,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她回想起与炭治郎那略显懵懂的对话,那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妹妹、修炼和同伴,对“特别的女性”这种概念似乎相当模糊。
唯一能自然提及并带有好感的同龄女孩,确实只有经常一起训练、性格安静温柔的香奈乎。
这个结论,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得到确认后,他几乎没有犹豫,用那透过面具传来的、平静无波的声音,给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结论:
“那表了吧。”
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餐桌上的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香奈惠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 香奈乎更是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染上红晕,手指紧张地攥紧了。
蝴蝶忍在短暂的错愕后,紫眸眯起,语气带着点质疑:“就这么直接?不考虑铺垫?不考虑时机?万一……”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淡然:
“铺垫什么?等他开窍?那可能要等到下一个上弦来袭。时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没有其他干扰。万一被拒绝?”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面具落在了低着头的香奈乎身上。
“长痛不如短痛。至少,她努力过了,答案如何,都能让她从这种悬而不决的煎熬里解脱出来。总好过一直猜测,内耗自己。”
他的逻辑直接到近乎冷酷,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暗恋中最折磨人的部分——不确定性。
香奈乎听着他的话,紧紧攥着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些,眼中虽然还带着羞涩和害怕,却也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蝴蝶忍看着他,又看了看似乎有所触动的香奈乎,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得……倒也是这个道理。”
只是这方式,未免太符合他那一贯简单粗暴的作风了。
看着她们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他往后靠了靠,语气带着点难以理解的困惑:
“即便你把炭治郎想成我这样别扭的性子,那我们俩的经历,不也是先确认了心意,后面才慢慢磨合相处的吗?”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蝴蝶忍,语气带着点无辜的反问。
“你不是才说过‘这都什么年代了’?那思想开放点,直接点,不也挺好?”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蝴蝶忍额角的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她放下筷子,紫眸眯起,脸上瞬间挂上了那副甜得能齁死人的假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顶着这张脸就能让人前赴后继,我们普通人想要争取幸福,可不就得‘开放点’、‘直接点’,哪怕被说是‘不知矜持’也得硬着头皮上嘛~”
“时代是变了,可也没变出第二个能像您这样,被人表白了还只会回一个‘爱’字就能搞定一切的奇男子呀?”
“看来是我太贪心了,既想要香奈乎幸福,又希望她能保有女孩子的矜持和体面,却忘了在您这位‘效率至上’的大人眼里,这些弯弯绕绕都是在浪费时间呢~”
她一句接一句,语速平稳,笑容不变,字字句句却都像小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扎,既讽刺了他当初的冷淡,又埋怨他现在对香奈乎事情的“粗暴”建议,连带着把自己当初的“主动”也自嘲了一番。
香奈惠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连忙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袖子。
香奈乎更是把头埋得更低,感觉这个话题的走向越来越让人坐立不安。
他:“……”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但具体错在哪里,面对蝴蝶忍这番密集的阴阳怪气,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梳理不清。
他叹了口气,然后回。
面对蝴蝶忍那连珠炮似的、裹着糖衣的“毒箭”,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以一种近乎摆烂的、却又带着点微妙纵容的态度,一句一句地回了过去:
“真记仇。”
“栽你手里了。”
“你管我。”
“你高兴就好。”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平和了些,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说道:
“那我们现在关系不还是挺好吗?这都谈一年了,不也还是不腻。”
蝴蝶忍被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回应搞得有点憋气,立刻阴阳怪气地顶了回去:
“是啊,每天都被你气得花样翻新,日子当然过得‘不重样’了!”
他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像是找到了论据,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看,恋爱不就这样吗?吵架、和好、互相气对方,这也是互动,也是‘趣味’的一部分。我们这还是先爱后谈的,有感情基础撑着。”
他话锋一转,回到了香奈乎的话题上:
“你要把这些‘趣味’、‘互动’、甚至‘争吵’的可能性,都放在还没开始谈之前去反复纠结、预设,那等到真在一起了,最初那点因为不确定和朦胧好感带来的‘新鲜感’一过,剩下的日子靠什么维持?
如果两个人之间找不到持续的、让彼此都觉得有意思的相处方式,那感情维系到最后,不就只剩下关于责任、关于孩子的亲情了吗?那多没劲。”
蝴蝶忍被他这番关于“恋爱趣味性”和“长久维系”得一愣,下意识反驳道:
“你相信炭治郎会是那种……在一起后就变得无趣、只靠责任维系关系的人吗?”
“当然不会。那小子心性纯良,责任感强,绝不会亏待香奈乎。我说的是生活趣味性本身。当然——”
他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香奈乎,补充道:
“如果香奈乎自己就向往那种平静如水、细水长流,不需要太多波澜和‘趣味’的生活,那我当然没说法。关键是,她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恋爱和未来。”
他将问题抛回给了当事人。香奈乎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蝴蝶忍也沉默了,她意识到,这家伙虽然表达方式气人,但话糙理不糙。
长久的关系,光靠最初的好感和责任感确实不够,需要双方共同经营出属于彼此的“趣味”。
而这一点,外人确实无法替香奈乎做决定。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时,一直沉默的香奈乎轻轻将一张早已写好的字条推到了桌子中央。
【如果结婚的话……我希望他能像对待朋友一样的和我生活(带着他对待朋友时那样的热情和自然)……我想像先生一样,和他做什么事,都不会脸红……】
这行字透露着少女对平等、自然、亲密无间关系的向往,以及对自己容易害羞性格的些许困扰。
她羡慕的是那种能够坦然自若、毫无隔阂的相处状态。
总领看完纸条,面具下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忍不住吐槽道:
“唉……小姑娘,你想像我一样?姐姐她毫无节操而已……啦啦啦~”
他故意用上了搞怪的尾音,试图冲淡话题的严肃性,也将“锅”甩给了蝴蝶忍。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蝴蝶忍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点坦然,甚至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紫眸流转,目光落在总领身上,语气轻柔却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暗示: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所以……为了不辜负这份‘毫无节操’的评价,今天晚上……您最好别睡得太死哦~”
她话锋一转,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他依旧无力垂落的双腿,语气变得格外“体贴”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充满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但这事没完”的威胁和戏谑。
总领:“……”
他感觉自己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顿早餐,信息量太大,他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