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没等玄音回来,披甲提刀出了营帐。
李岩追出来想拦,被他抬手止住。
北山方向有异动,朱温布的新阵已成,再拖下去金纹会彻底失控。
他清楚自己时间不多,但更清楚不能坐以待毙。
山路崎岖,他脚步不停。
左臂金纹已蔓延至肩胛,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皮下搅动。
他没哼一声,只把刀柄攥得更紧。
山腰处雾气渐浓,地面符文隐现,与残幡上的黑血痕迹如出一辙。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符线,金纹随之震颤,一股灼热自掌心直冲心口。
“果然是血脉共鸣。”
他低声说,站起身环顾四周。
树影后隐约可见阵眼轮廓,三枚青铜柱呈三角排布,中央悬浮着一枚钥匙虚影——正是朱温手中那把。
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他迅速隐入石后。
来人不是朱温,是几个布阵的术士,正低声交谈。
“宗主亲笔符文已刻完,只等容器靠近触发。”
一人道。
“黄巢撑不了几天,金虫快把他吃空了。”
另一人笑。
黄巢眼神一冷,没现身。
他等他们走远,才从怀中取出匕首,对准左臂金纹最密集处狠狠划下。
血涌出瞬间,金虫在皮下暴走,撕扯经脉的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咬牙不退,用血在地面快速勾画反制符——那是玄天宗古册上记载的禁术,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干扰阵法运转。
符成刹那,地面符文骤亮,青铜柱嗡鸣震颤。
钥匙虚影扭曲变形,雾气翻腾如沸。
黄巢单膝跪地,左手撑地,右手指节发白。
金纹自伤口处疯狂外扩,皮肤金属化速度加快,几乎覆盖整条手臂。
他咳出一口血,抬头盯着阵眼,嘴角却扬起。
“朱温,你算漏了一点。”
他声音沙哑,“我宁可自毁,也不做你的容器。”
话音未落,体内断剑残魂突然苏醒,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脑海——玄天宗主站在封印前,亲手将蚩尤残魂打入婴儿体内;玄音幼时被师父带至密室,目睹宗主刻下“容器必毁”四字;朱温跪在宗主面前,接过青铜钥匙,眼中野心毕露。
黄巢猛地抬头,瞳孔泛金。
“原来是你……”他喃喃道,不知是说宗主,还是说朱温。
山巅传来一声冷笑,朱温的声音随风而至:“黄巢,你竟敢动我的阵?”
语气里带着惊怒,“你以为自残就能破局?
你越反抗,金虫越兴奋,离彻底失控越近!”
黄巢没应声,挣扎着站起,拖着半金属化的左臂走向阵眼。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停。
右手握刀,左手沾血,在青铜柱上再添一道血符。
阵法光芒忽明忽暗,钥匙虚影发出刺耳尖啸。
“你疯了!”
朱温声音终于带了慌乱,“停下!
你会死!”
“那就死。”
黄巢咧嘴一笑,刀锋抵住最后一枚青铜柱,“总比活着当傀儡强。”
血符彻底激活,断剑残魂的记忆碎片再次闪现——宗主站在蚩尤封印前,手中握着的,赫然是玄音的青玉笛。
黄巢动作一顿,眼神剧震。
玄音……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远处马蹄声急促逼近,玄音的声音穿透雾气:“黄巢!
别碰阵眼!
那是陷阱!”
他没回头,刀锋却悬在半空。
金纹已爬至下颌,呼吸间带着金属摩擦声。
他盯着那枚扭曲的钥匙虚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玄音……你师父,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玄音勒马停在他身后十步,青玉笛已在手,却不敢吹响。
“先离开这里!”
她喊,“阵法会吞噬你!”
“来不及了。”
黄巢轻声道,刀锋缓缓压下,“我倒要看看,这局棋……谁才是真正的持钥人。”
青铜柱轰然碎裂,血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