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感到膝盖发沉，蚩尤残魂的金色瞳孔锁定在他身上。
玄音碎裂的青玉笛突然飘起，碎片在空中组成古老阵图。
“继承者。”
蚩尤的声音在黄巢识海中炸响，“你是要复生吾身，还是完成未竟的契约？”
黄巢左臂的玄甲金虫突然刺入他的心脏。
剧痛中，他看到两段记忆。
第一段记忆里，玄天宗初代宗主站在祭坛上，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封印蚩尤。
第二段记忆更加清晰，他看到自己竟是那把封印之剑的转世。
“我……”黄巢艰难开口。
玄音上前一步：“黄巢，记住你的本心。”
赵六握紧断剑，警惕地盯着蚩尤残魂。
李岩站在黄巢身侧，眼神坚定。
朱温在祭坛边缘挣扎：“选择复生蚩尤大人，我们将共享这天下！”
蚩尤残魂的金色瞳孔微微闪动：“玄天宗与吾立下契约，若有人能同时承载玄甲金虫与蚩尤之心，便可做出选择。”
黄巢感到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
玄甲金虫带来的灼热与蚩尤之心的阴冷相互撕扯。
“若我选择复生你，会如何？”
蚩尤残魂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吾将重临世间，你为吾之代言人，统御万军。”
玄音急切道：“那若是完成契约呢？”
“契约完成，蚩尤之力将彻底消散。”
残魂答道，“但继承者需付出代价。”
黄巢看向玄音：“什么代价？”
玄音低头看着手中碎裂的青玉笛：“历代玄天宗弟子守护这个秘密。
完成契约意味着……封印之剑将不复存在。”
赵六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黄巢会死。”
李岩沉声道。
朱温大笑：“听见了吗？
完成契约就是死路一条！
与我一同复活蚩尤大人，这才是明智之选！”
黄巢沉默片刻。
他感受到体内两股力量的拉扯，一段段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他看到自己年少时苦读诗书，却因出身盐商之家屡试不第。
他看到自己得到玄甲金虫时的震惊，看到起义军中那些追随者的面孔。
“若我选择复生蚩尤，这世间会变成怎样？”
蚩尤残魂的声音带着远古的回响：“战火重燃，秩序重塑。
强者为尊，弱者臣服。”
玄音摇头：“那将是人间地狱。”
朱温嘶吼：“这是弱肉强食的真理！”
黄巢的目光扫过众人。
玄音眼中是担忧，赵六满脸戒备，李岩神色复杂，朱温则充满狂热。
他想起那些追随自己的起义军士兵，想起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不公。”
黄巢缓缓道。
蚩尤残魂的金瞳微眯：“所以？”
“所以我不能让你复活，让这世间陷入更大的不公。”
朱温怒吼：“你疯了吗？
选择契约就是选择死亡！”
黄巢左臂的玄甲金虫突然停止躁动。
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选择完成契约。”
玄音惊呼：“黄巢！”
蚩尤残魂沉默片刻，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你确定？”
黄巢点头。
玄甲金虫从他左臂脱离，与蚩尤之心一同悬浮在半空。
两件上古遗物开始融合，发出刺目光芒。
朱温挣扎着爬起：“不！
我不能让你毁了这一切！”
赵六上前拦住朱温：“够了。”
李岩看着空中的光芒：“这就是净化仪式？”
玄音注视着融合的过程：“青玉笛碎片组成的阵图，正是为了这一刻。”
光芒越来越强，黄巢感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但他内心却异常平静。
“我死后，起义军就交给你们了。”
黄巢对赵六和李岩说道。
赵六握紧拳头：“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玄音眼中含泪：“师父说过，这是唯一的结局。”
蚩尤残魂开始消散，金色瞳孔逐渐暗淡：“有趣的抉择，封印之剑。”
黄巢感到意识逐渐模糊。
在最后的时刻，他看到玄音向他走来。
“对不起。”
玄音轻声道，“我本该早些告诉你真相。”
黄巢勉强微笑：“这就是我的命。”
两件上古遗物完全融合，化作一道金光没入黄巢体内。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
朱温颓然倒地，身上的黑气彻底消散。
他眼中的狂热褪去，只剩下茫然。
“结束了？”
李岩问道。
玄音注视着黄巢：“才刚刚开始。”
黄巢感到体内的两股力量不再冲突，而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预期的死亡并未降临，反而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蚩尤残魂完全消散前，最后的声音在黄巢识海中响起：“你做出了出乎意料的选择，继承者。”
光芒渐散，黄巢依然站立。
玄甲金虫重新回到他左臂，但纹路已变为金银交织。
“怎么回事？”
赵六惊讶道，“契约完成，你不是应该……” 玄音仔细观察黄巢的变化：“难道传说有误？”
黄巢感受着体内平和的力量：“蚩尤之力没有消失，而是被转化了。”
李岩扶起失魂落魄的朱温：“他怎么办？”
黄巢看向朱温：“带他回去，或许他能告诉我们更多。”
古战场的幻影彻底消散，露出真实的洞穴。
祭坛已成废墟，那些恢复神智的金瞳刺客陆续醒来。
玄音拾起青玉笛的碎片：“笛子碎了。”
“我会帮你找新的。”
黄巢说道。
众人离开洞穴，外面已是黎明。
阳光洒在黄巢脸上，他眯起眼睛。
“接下来去哪？”
赵六问道。
黄巢望向远方：“回长安。
有些事情需要了结。”
玄音走在他身侧：“你感觉如何？”
“不同了。”
黄巢抬起左臂，金银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但更像我自己了。”
李岩押着朱温跟在后面：“起义军内部还有朱温的同党。”
“一个个清理。”
黄巢语气平静，“用新的方式。”
他们沿着山路向下走，远处可见起义军的营寨。
黄巢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个洞穴。
“在看什么？”
玄音问道。
黄巢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左臂的纹路隐隐发热，仿佛在提醒他那个尚未完全解开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