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站在祭坛前，玄甲金虫母体的光球在眼前缓缓旋转。
他能感受到体内子虫的躁动，那种渴望与母体融合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
掌心的暗红印记灼热难耐，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扎。
几位玄天宗长老紧张地注视着他。
白发老者上前一步，“黄巢，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只要你配合我们加固封印，或许能保住性命。”
另一个长老补充道：“母体已经苏醒大半，强行对抗只会被反噬。”
黄巢没有回答。
他想起玄音消散前的眼神，那抹期望如同烙印刻在心底。
她付出生命代价传递的信息，绝不仅仅是为了让他苟延残喘。
“若我成为养料，天下必亡。”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地宫中回荡。
长老们面面相觑。
白发老者急道：“你可知蚩尤残魂正在苏醒？
一旦母体完全觉醒，世间将再无人能制衡！”
黄巢突然笑了。
他抬起左手，右手食指在舌尖咬破，鲜红的血珠渗出。
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掌心迅速勾勒出一道复杂的符文。
“住手！”
白发长老惊呼，“这是镇魂符！
你会魂飞魄散的！”
符文完成的刹那，黄巢将手掌按向胸前。
暗红印记与血符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整个地宫剧烈震动。
母体光球发出凄厉哀鸣，表面出现蛛网般裂痕。
玄天宗长老们被气浪掀退数步，白发老者勉强站稳，嘶吼道：“你疯了！
这样会反噬自身！”
黄巢嘴角溢出血丝，却依然在笑。
他能感觉到体内子虫的挣扎，那股一直试图控制他的力量正在消退。
“玄音说得对，逆命之人……未必不能改命。”
母体的哀鸣越来越尖锐，光球内的虫蛹状物体疯狂扭动。
突然，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一声接一声，仿佛某种古老禁锢正在瓦解。
长老们脸色骤变。
“不好！
蚩尤残魂的封印松动了！”
黄巢单膝跪地，血符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力。
视线开始模糊，但他能清晰感知到地宫深处的变化。
一股远比母体更强大的气息正在苏醒。
“原来……母体只是幌子。”
他咳着血笑道，“真正的蚩尤残魂，一直被封在更深处。”
白发长老颓然跪地，“完了……全完了。
玄天宗守护千年的封印，终究还是……” 就在这时，黄巢掌心的血符突然亮起金光。
已经黯淡的玄甲金虫印记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全新的符文。
这道符文不再灼热，反而传来清凉感，缓缓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
母体光球突然炸裂，碎片如雨点般洒落。
其中一片划过黄巢脸颊，留下浅浅血痕。
地宫深处的锁链断裂声戛然而止。
那股苏醒中的恐怖气息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开始剧烈挣扎。
“这是……”白发长老难以置信地抬头，“青玉笛的气息？”
黄巢从怀中取出玄音留下的青玉笛碎片。
这些碎片正在发光，柔和的光芒与掌心血符相互呼应。
他这才明白，玄音消散前将最后的力量注入了这些碎片。
“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黄巢握紧碎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地宫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墙壁出现裂痕。
“必须尽快离开！”
一个长老喊道，“地宫要塌了！”
黄巢却朝着咆哮传来的方向迈步。
“现在逃已经晚了。
既然封印已破，总要有人面对它。”
白发长老拦住他，“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蚩尤残魂的对手！”
“谁说我要对付它？”
黄巢推开长老的手，“玄音用生命为我争取的机会，不是用来逃跑的。”
掌心的新符文微微发烫，与青玉笛碎片产生共鸣。
他能感觉到玄音残留的力量在指引方向。
地宫深处突然安静下来。
那种死寂比先前的咆哮更令人不安。
黄巢继续向前走，长老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穿过崩塌的祭坛，后方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比来时那条更加深邃黑暗。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巨门，门上刻满古老符文。
此刻这些符文正在逐个熄灭，门缝中渗出漆黑如墨的雾气。
“退后！”
白发长老惊呼，“那是地煞戾气！”
黑雾触碰到青玉笛碎片的光芒，发出滋滋声响，迅速消退。
黄巢将碎片举在身前，缓步靠近青铜门。
门内传来低沉的笑声。
“终于……等到你了。”
黄巢停下脚步。
“蚩尤？”
“不完全是。”
门内的声音答道，“我只是他的一部分残魂。
就像你，也不完全是黄巢了。”
青铜门突然震动，门缝扩大。
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伸了出来，五指锋利如刀。
黄巢掌心的符文骤然发亮，青玉笛碎片的光芒凝聚成一道屏障，将黑手挡在门外。
“有趣。”
门内的声音带着玩味，“玄天宗的小把戏，加上逆命者的血。
可惜，你们低估了地煞之力的本质。”
黑手突然爆散成雾气，绕过屏障直扑黄巢面门。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黄巢胸前的血符亮起，将黑雾尽数吸收。
门内传来痛苦的闷哼。
“你……你做了什么？”
黄巢低头看着掌心。
吸收黑雾后，符文变成了暗金色，散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气息。
“我明白了。”
他轻声说，“地煞之力从来不需要镇压，只需要引导。”
青铜门后的存在沉默片刻，突然大笑。
“好！
很好！
看来这一代的逆命者，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地宫的震动突然加剧，更多碎石从头顶坠落。
一道裂缝在天花板蔓延，露出外面的天空——猩红如血。
“时间到了。”
门内的声音说道，“黄巢，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有趣。”
青铜门轰然关闭，门上的符文重新亮起，但比先前黯淡许多。
白发长老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暂时……封印住了？”
黄巢转身走向来路。
“只是暂时。
它说得对，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他摊开手掌，暗金色的符文缓缓旋转。
既不是玄甲金虫的力量，也不是青玉笛的净化之力，而是某种全新的、从未记载过的能量。
地宫出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朱温带着叛军冲了进来，看到祭坛废墟和站在中央的黄巢，所有人都愣住了。
“陛下……”朱温迟疑地开口，目光在黄巢和玄天宗长老之间游移。
黄巢没有看他，而是抬头望向裂缝外的血色天空。
“要变天了。”
掌心的暗金符文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