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的手还停在半空,青玉笛在指间微微发颤。
飞舟悬停在山顶上方,白袍宗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玄音,你竟背叛师门?”
宗主的声音震得山石滚落。
少年躲到黄巢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黄巢向前一步,金甲流转着暗光。
“背叛?
她只是做出了选择。”
玄天宗主凌空而立,袖袍无风自动。
“地煞传承者终究难逃本性。
玄音,你太让我失望了。”
玄音垂下眼帘,青玉笛在她手中发出细微鸣响。
黄巢冷笑。
“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
玄天宗就是这样教化弟子的?”
金甲突然迸发强光,将宗主的威压尽数挡回。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少年惊呼:“黄大哥!”
玄天宗主微微眯眼。
“看来祭坛让你恢复了不少记忆。”
“足够看清玄天宗的真实面目。”
黄巢的金甲上纹路流转,“历代地煞传承者,不是被你们囚禁,就是被制成傀儡。
玄音差点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玄音猛地抬头:“宗主,这是真的吗?”
玄天宗主面色不变:“为了天下苍生,必要的牺牲无可避免。”
“好一个天下苍生。”
黄巢向前迈步,金甲与空气摩擦发出嗡鸣,“用谎言控制弟子,用恐惧统治传承者,这就是玄天宗的正道?”
飞舟上传来骚动,几位长老出现在宗主身后。
其中一人厉声呵斥:“黄巢,休得放肆!”
玄天宗主抬手制止。
“你既已融合碎片,该知道蚩尤复生的后果。”
“我知道的是,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黄巢停在祭坛边缘,“玄天宗自称守护者,却比任何势力都渴望蚩尤的力量。”
玄音握紧青玉笛:“宗主,请告诉我真相。”
玄天宗主终于将目光完全转向她:“你从小在宗门长大,何时见过我们滥杀无辜?”
“地牢里的那些传承者呢?”
黄巢打断他,“那些被抽干力量,变成行尸走肉的宿主?”
一位长老怒喝:“休要污蔑宗门!”
玄天宗主沉默片刻。
“看来你读取了不少记忆。
但你可知道,那些宿主为何会被囚禁?”
黄巢的金甲微微震动,似乎在与什么对抗。
“因为他们失控了。”
“因为蚩尤的意志在侵蚀他们。”
玄天宗主缓缓降落,站在祭坛另一端,“每一个完整融合的宿主,最终都会成为蚩尤复生的容器。
玄天宗囚禁他们,是在阻止更可怕的灾难。”
少年小声问:“那黄大哥也会变成那样吗?”
玄天宗主看向黄巢:“取决于他能否控制住蚩尤的意志。”
玄音突然开口:“所以您让我引导他来祭坛,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测试他能否控制蚩尤的力量?”
“两者皆有。”
玄天宗主道,“若他失控,便就地封印。
若他能控制,便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人。”
黄巢大笑,笑声中带着讽刺。
“寻找一个能完全掌控蚩尤力量,又不会反噬的傀儡?”
玄天宗主摇头:“寻找能终结这场轮回的钥匙。”
飞舟上落下数道身影,将祭坛团团围住。
他们都是玄天宗的高手,手中持着各式法器。
玄音挡在黄巢身前:“宗主,请给他一个机会。”
“玄音,你已被蛊惑。”
玄天宗主叹息,“让开,这是最后警告。”
黄巢轻轻推开玄音。
“不必求他。”
金甲上的纹路突然变化,七块碎片的印记清晰浮现。
祭坛随之响应,发出低沉轰鸣。
一位长老惊呼:“他在操控祭坛!”
玄天宗主终于变色:“不可能!
祭坛只有宗主才能操控!”
“因为你们一直搞错了一件事。”
黄巢的金眼直视宗主,“这祭坛不是玄天宗所建,是蚩尤留给后裔的试炼之地。
你们所谓的控制方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祭坛的符文逐个亮起,光芒汇聚在黄巢脚下。
玄天宗众人被迫后退,只有宗主还能站在原地。
“历代宗主传承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段。”
玄天宗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因为你们不是真正的继承者。”
黄巢抬手,祭坛中心升起一道光柱,“玄天宗的祖师,不过是偶然发现祭坛的窃贼。”
光柱中浮现出模糊影像:一位道人正在祭坛前跪拜,然后强行取走了某样东西。
玄天宗主踉跄后退:“不可能祖师明明” “明明说是受命守护祭坛?”
黄巢接话,“谎言说了一千年,连自己都信了。”
玄音怔怔地看着影像:“所以宗门一直以来” “都在阻止真正的继承者获得力量。”
黄巢看向玄天宗主,“因为一旦继承者出现,玄天宗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玄天宗主突然出手,一道白光直射黄巢面门。
黄巢不闪不避,金甲自动形成屏障,将攻击化解于无形。
“没用的。”
黄巢道,“在祭坛范围内,我受先祖庇护。”
几位长老同时出手,各色光芒袭向黄巢。
祭坛升起光幕,将所有攻击尽数吸收。
少年惊喜道:“黄大哥,你能控制祭坛了!”
玄天宗主面色阴沉:“即使你能控制祭坛,也改变不了你终将被蚩尤吞噬的命运。”
“谁说我要被吞噬?”
黄巢的金眼闪过异光,“我要做的是彻底融合,成为完整的地煞传承者。”
玄音抓住他的手臂:“那样太危险了!
历代宿主都” “他们都失败了,因为玄天宗总是中途干扰。”
黄巢看向她,“完整的融合需要时间,而玄天宗总是在宿主最脆弱时出手。”
祭坛的光柱越来越亮,将整个山顶照得如同白昼。
飞舟在强光中摇晃,玄天宗弟子们纷纷掩目。
玄天宗主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完成融合?”
他袖中飞出一面古镜,镜面反射祭坛光芒,反而向黄巢照去。
黄巢的金甲在镜光中变得暗淡,祭坛的光柱也开始不稳。
“镇魂镜?”
黄巢皱眉,“玄天宗果然偷了不少好东西。”
玄天宗主催动古镜:“这本就是宗门至宝,何来偷窃之说!”
镜光越来越强,黄巢被迫单膝跪地。
金甲上的纹路时明时暗,似乎在挣扎。
玄音突然举起青玉笛,吹出一个清音。
音波撞向古镜,镜面出现细微裂痕。
“玄音!”
玄天宗主怒喝,“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玄音继续吹奏,青玉笛发出悦耳音律,“宗门教导我们守护苍生,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迫害他人。”
几位长老想要上前制止,却被祭坛的光幕阻挡。
少年趁机跑到黄巢身边:“黄大哥,你没事吧?”
黄巢在金甲中喘息:“还死不了。”
古镜在笛音中震动,裂痕越来越多。
玄天宗主脸色发白,显然在全力维持法宝。
“玄音,住手!”
一位长老大喊,“镇魂镜若毁,宗主会受重创!”
玄音的音调陡然升高。
青玉笛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与她的气息融为一体。
“我一直奇怪,为何我的笛声能安抚地煞戾气。”
她的声音透过笛音传来,“现在明白了,因为我本就是地煞传承者。”
古镜终于承受不住,砰然碎裂。
玄天宗主吐血后退,被几位长老扶住。
祭坛的光柱重新稳定,黄巢缓缓站起。
金甲恢复光泽,而且比之前更加凝实。
“谢谢。”
黄巢对玄音说。
玄音放下玉笛,脸色苍白。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飞舟上传来号角声,更多的玄天宗弟子正在集结。
远处天空出现其他飞舟的影子,显然是援军到了。
少年紧张地四顾:“他们又叫人了!”
黄巢却丝毫不慌。
“让他们来。”
他走向祭坛中心,金甲与光柱完全融合。
祭坛的符文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你要做什么?”
玄天宗主勉强站直身体。
“完成你们一直阻止的事。”
黄巢张开双臂,“真正的融合。”
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层。
整个山脉开始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玄天宗主面色大变:“快阻止他!
一旦完成融合,就再无人能制!”
长老们纷纷出手,各式法宝轰向光柱。
但所有攻击都被弹开,反而伤到了几个出手的人。
玄音护在少年身前,青玉笛发出柔和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
“玄音姐姐,黄大哥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少年担忧地问。
“我不知道。”
玄音注视着光柱中的身影,“但我相信他的选择。”
光柱中,黄巢的金甲正在蜕变。
古老的纹路覆盖全身,形成一个全新的形态。
他的眼睛依然金色,但多了几分深邃。
玄天宗主突然下令:“所有弟子听令,结天罗地网大阵!”
飞舟上落下无数光索,在空中交织成网,向祭坛罩下。
就在这时,光柱突然收敛,全部融入黄巢体内。
他睁开眼,看向空中的光网。
“破。”
一个字出口,光网应声碎裂。
玄天宗弟子们纷纷从空中坠落,好在被同伴接住。
黄巢走出祭坛中心,金甲已经变成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流动。
他每走一步,祭坛就亮起一圈光环。
“这就是完整的地煞传承?”
玄天宗主喃喃道。
黄巢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远方的天空。
“朱温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边出现一支军队,为首的正是身披重甲的朱温。
他手持噬血刀,刀身泛着不祥的红光。
玄天宗主冷笑:“看来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黄巢却露出笑容。
“不,好戏才刚开始。”
他转向玄音和少年。
“你们准备好了吗?”
玄音握紧青玉笛,少年抓紧黄巢的衣角。
祭坛的光芒在他们脚下汇聚,形成一个传送阵。
玄天宗主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
“黄巢!
你会毁了一切!”
他大喊。
黄巢看着这位曾经的对手,轻轻摇头。
“不,我会终结这一切。”
光芒闪过,祭坛上空无一人。
只留下玄天宗众人,和远处正在逼近的朱温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