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右手悬停在玉璧前，玉璧再次闪过微弱金光。
这次有更多镇煞符无火自燃，拱门周围的压力骤减。
黄巢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过拱门，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他的身影。
少年紧随其后踏入拱门，却在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竹林沙沙作响。
他猛地回头，只见拱门外那片竹林在黑暗中摇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怎么了？”
黄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竹林里有动静。”
少年压低声音，“好像有什么在看着我们。”
黄巢停下脚步，金甲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他凝神倾听片刻，摇了摇头。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既然已经进来，就只能往前走了。”
两人适应着眼前的黑暗。
这里与外界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脚下的地面坚硬而平整，像是经过人工修整。
黄巢催动金甲，让微弱的金光照亮前方。
他们正站在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入口处，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些符文与外面的镇煞符截然不同，线条更加古老复杂，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些是”少年凑近石壁，仔细辨认着符文，“我从没见过这种符文。
师父从未提起过禁地里有这样的地方。”
黄巢伸手触摸石壁，金甲与符文接触的瞬间迸发出细碎的火花。
他立即收回手，发现金甲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灼痕。
“小心些，这些符文对金甲有排斥。”
他们沿着通道缓缓下行。
越往深处，空气中的铁锈味就越发浓重。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金属碎片，大多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
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地面。
“看那里。”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具骸骨。
骸骨半倚在石壁上，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但从残存的布料质地来看，应该是玄天宗弟子的服饰。
骸骨手中紧握着一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
黄巢蹲下身检查。
骸骨的姿势很不自然，胸腔肋骨有多处断裂，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击所致。
“他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
少年声音发紧。
黄巢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骸骨腰间的一块玉牌上。
玉牌上用古体刻着“玄天”二字，背面则是一行小字：镇守使玄明。
“是宗门的镇守使。”
少年认出玉牌，“师父说过，每一代都会选派最优秀的弟子担任禁地镇守使。
但他们从不透露镇守使的具体职责。”
黄巢站起身，金甲的光芒照亮前方更远的通道。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更多散落的骸骨，全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看来你们玄天宗隐瞒了不少事情。”
黄巢语气平静，“这些镇守使，恐怕不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少年脸色发白，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
眼前的景象让他对宗门的认知开始动摇。
他们继续前行，小心地绕过地上的骸骨。
通道开始变得宽敞，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
转过一个弯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顶部悬挂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映照成诡异的幽蓝色。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漆黑如墨，水面上不断冒出气泡。
水池四周立着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没入池水中。
最令人震惊的是，水池中央悬浮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
棺椁表面刻满了与通道内相似的符文，那些铁链正是缠绕在棺椁之上，将其牢牢固定在水池中央。
“这是什么？”
少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黄巢没有立即回答。
从踏入这个空间开始，他体内的玄甲金虫就变得异常活跃。
那种感觉不是之前的暴戾冲动，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悸动。
脑海中的低语变成了清晰的呼唤，每一个音节都在催促他靠近那具青铜棺椁。
“看来，我们找到玄天宗真正想要隐藏的东西了。”
他们沿着水池边缘小心移动。
水池周围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很多已经模糊不清。
但从残存的画面来看，描绘的是一场远古时期的大战。
画面中有一个身材魁梧、头生双角的魔神，率领着大军与人类修士激战。
“蚩尤”黄巢认出了壁画中的魔神形象。
他体内的血脉在沸腾，金甲不受控制地开始蔓延，很快覆盖了他的全身。
少年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没事。”
黄巢强行压制住金甲的异动，“这些壁画，记录的是蚩尤与黄帝的战争。”
他们继续观看壁画。
接下来的画面显示蚩尤战败后，他的力量被分割封印在不同的地方。
其中最大的一部分被封印在一具青铜棺椁中，由一群修士世代看守。
“所以玄天宗的真正使命，是看守蚩尤的封印？”
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水池中央的青铜棺椁。
黄巢没有回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棺椁吸引。
那种呼唤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占据他的全部意识。
他不由自主地向水池迈出一步。
“小心！”
少年拉住他。
就在黄巢踏近水池的瞬间，池水突然剧烈翻涌。
八根石柱上的铁链哗啦作响，青铜棺椁开始震动。
一道黑影从池水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由黑雾凝聚而成的人形，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
它手持一柄雾气凝聚的长戟，无声地指向黄巢。
“退后！”
黄巢将少年推开，金甲瞬间光芒大盛。
黑影挥动长戟劈来，黄巢举臂格挡。
金铁交鸣之声在空间中回荡，黄巢被震得后退数步，金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好强的力量！”
黑影不给黄巢喘息之机，长戟再次挥来。
这次黄巢不敢硬接，侧身闪避。
长戟劈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少年急忙取出青玉笛，吹奏起镇煞曲。
笛声在空间中回荡，黑影的动作明显一滞。
但它很快适应了笛声，长戟转向少年劈去。
黄巢趁机催动金甲，无数金属碎片从地面升起，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刀。
他挥刀斩向黑影，刀锋划过黑雾，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黑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黑雾剧烈翻涌，被斩开的部分很快又重新凝聚。
它放弃攻击少年，全力扑向黄巢。
“没用的，它似乎能无限再生！”
少年大喊。
黄巢边战边退，目光不断扫视整个空间。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八根石柱上。
每当他靠近某根石柱时，黑影的动作就会变得迟缓一些。
“石柱！
攻击石柱试试！”
少年会意，笛声陡然转急，音波如实质般击向最近的一根石柱。
石柱表面的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黑影随之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
“有效！”
黄巢立即催动金甲，金色长刀化作无数飞刃，同时射向八根石柱。
石柱接连亮起，黑影在光芒中痛苦地扭曲，黑雾开始消散。
就在黑影即将完全消散时，它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整个空间随之震动。
青铜棺椁的盖子微微开启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暗从中涌出。
“不好！
棺椁要打开了！”
黄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股从棺椁中泄露出来的气息，与他体内的玄甲金虫同源，却强大无数倍。
若是让棺椁完全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他全力催动金甲，金色光芒如太阳般耀眼。
无数金属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狠狠撞向正在开启的棺盖。
轰然巨响中，棺盖被重新合拢。
那股外泄的黑暗气息戛然而止，空间中的震动也渐渐平息。
黄巢单膝跪地，金甲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
少年急忙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黄巢摇摇头，目光依然紧盯着那具青铜棺椁。
通过刚才的接触，他清晰地感知到棺椁中封印的是什么——那是最纯粹的蚩尤之力，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恐怖力量。
他也终于明白，玄天宗为何要如此严密地看守这个禁地。
更明白了自己与这股力量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们得离开这里。”
黄巢站起身，“在惊动更可怕的东西之前。”
少年点头，两人快速原路返回。
在经过通道时，黄巢注意到那些古老的符文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什么东西充能。
当他们终于走出拱门，重新回到竹林中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黄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古老的拱门。
他知道，自己与这里的缘分还远未结束。
终有一天，他必须再次回到这里，面对棺椁中封印的真相。
少年站在他身边，脸上写满了忧虑。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黄巢望向远方的天际，金甲在他身上泛着冷硬的光泽。
“去找答案。
关于玄天宗，关于蚩尤，也关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