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笛的光芒稳定地照亮着岩壁上的符文轨迹,玄音沿着这条古老的指引缓缓下沉。
深渊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唯有笛光刺破的狭小空间在移动。
岩壁湿冷粗糙,符文在光线下流转着微弱能量,与笛身裂痕深处的青光呼应着同源的脉动。
她全神贯注地追踪着符文的走向,身体在玄气托浮下谨慎地下降,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消耗着所剩不多的气力。
符文的轨迹并非一成不变。
它时而密集如织,刻满整片岩壁;时而又变得稀疏,只在关键节点处留下几个深凿的印记,如同路标。
玄音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去辨识,青玉笛的光芒随着她的意念移动,仔细扫过每一寸可能藏有符文的区域。
下行的速度因此变得缓慢,时间感在永恒的黑暗里模糊不清,只剩下符文、笛光和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岩壁忽然向内凹进一大片。
符文的轨迹在这里骤然中断,仿佛被硬生生抹去。
玄音心中一凛,立刻稳住身形,将笛光向前方探照过去。
青光所及,不再是垂直的峭壁,而是一条横向延伸的、深邃的甬道入口,黑黢黢地嵌在岩体之中。
洞口边缘光滑,显然不是天然形成。
那微弱的呼唤感,以及无数意念汇聚成的无声低语,源头似乎就在这甬道深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玄音悬停在洞口,青玉笛的光芒投入甬道,只照亮了入口处一小段距离。
里面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光线。
她凝神细听,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只有一片死寂。
是符文的终点?
还是另一个陷阱的开始?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青玉笛,笛身上的裂痕在幽光下清晰可见。
师父的话语再次回响——“宗门之钥,镇命之器”。
这深渊,这符文,这甬道……是否就是玄天宗守护千年的秘密所在?
是否隐藏着能对抗蚩尤、甚至改变天命的关键?
上方已无归路,下方唯有前行。
玄音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岩石的土腥味灌入肺腑,让她精神一振。
没有犹豫的余地。
她操控着青玉笛的光晕,将自己缓缓送进那未知的甬道。
甬道内部比想象中宽阔许多,足够两三人并行。
笛光只能照亮身前几步的范围,两侧和头顶的岩壁在黑暗中隐没。
脚下是坚硬冰冷的岩石,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滑腻的湿苔。
空气异常沉闷,带着一种陈腐的气息,仿佛千万年未曾流通。
玄音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落脚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她紧握着青玉笛,警惕地感知着四周任何一丝玄气或意念的波动。
她沿着甬道缓慢前行。
笛光扫过岩壁,上面空空荡荡,再不见任何符文刻痕。
这死寂而空洞的通道,反而比布满符文的深渊更让人心神不宁。
走了约莫数十步,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面颊。
风?
玄音瞬间停住脚步,全身紧绷。
这深埋地底的甬道,怎么会有风?
她屏住呼吸,将青玉笛的光芒凝聚成一道更集中的光柱,射向前方黑暗的深处。
光柱刺破黑暗,隐约勾勒出前方甬道似乎拐向左侧。
那微弱的气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气息,正是从拐角之后传来的。
那气息古老得无法形容,仿佛来自时间的尽头。
它既不阴邪,也不神圣,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磅礴与荒凉。
它混在微弱的气流里,拂过皮肤时,激起一层细微的战栗。
这感觉,与她之前在深渊中感受到的呼唤和意念残留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清晰,更加……真实。
玄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风声似乎变强了一丝,不再是若有若无的气流,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低沉的、持续的呜咽。
呜咽声在狭窄的甬道里回荡,被岩石扭曲,更添几分诡异。
它并非来自单一方向,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从岩壁本身渗透出来。
这声音……是风穿过狭窄缝隙的啸叫?
还是别的什么……活物?
她全身的玄气下意识地运转起来,注入青玉笛。
笛身上的裂痕间,青光骤然明亮了几分,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护住周身。
前方的拐角像一个巨大的问号,隐藏在浓重的黑暗里。
风声呜咽,古老的气息萦绕不散。
甬道的尽头,就在拐角之后吗?
那呼唤她的东西,也在那里吗?
玄音握紧了青玉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必须去看清楚。
她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着那黑暗的拐角挪去。
笛光被她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只勉强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避免过强的光线惊动可能存在的未知。
呜咽的风声越来越清晰,古老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每靠近一步,心头的悸动就强烈一分。
终于,她停在了拐角处。
坚硬的岩壁棱角就在眼前。
呜咽的风声和那股古老的气息,毫无阻碍地从拐角另一侧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
她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身体的疲惫。
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玄气在经脉中无声奔流。
她将青玉笛横在身前,青光蓄势待发。
然后,她猛地一步踏出,身体紧贴着岩壁,转向拐角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