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骥被控制了,阿成和那个打手还在追捕中。省纪委和公安联合成立了专案组,正在深挖。”
林逸言简意赅,“你安全了,专案组会保护你。”
欧阳瑾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安全…”她低声重复,带着一丝苦涩,“皇甫骥倒了,可他背后的人呢那个…知道我手里有东西的人呢?”
林逸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来的目的。
“你提到过,给你提供内部消息的‘线人’,最后一次联系是告诉你风华园桩基会破坏地下明代古墓群?”
“是的。”
欧阳瑾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不是猜测,他语气非常肯定,甚至提到了具体的方位坐标,就在规划中主楼的地基正下方。他说这是皇甫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掩盖的终极秘密,一旦曝光,整个风华项目,连同所有参与掩盖的人,都将万劫不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那么急,甚至不惜用我的命来逼你就范。”
“这个线人,你对他知道多少?”林逸追问。
欧阳瑾摇头:“几乎没有。他非常谨慎。每次联系都用不同的、无法追踪的一次性号码,声音经过处理,低沉沙哑,听不出原声。”
“信息传递的方式也千奇百怪,有时是加密邮件,有时是夹在普通快递里的纸条,甚至有一次,是塞在澄湖苑我房间门缝下的一个u盘。他仿佛无所不在,又无迹可寻。”
“但他对皇甫集团核心机密的掌握程度,绝非普通高管能及,更像是…决策层内部的人,或者,是能接触到最核心决策层信息的人。”
“他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为什么要对付皇甫骥?”林逸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欧阳瑾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困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不知道。他从未表露过动机。最初,我以为他是皇甫骥某个对手派来的,或者是为了利益。但后来…当他把古墓群这么致命的消息给我时,我感觉…他更像是在守护什么。”
“守护那些即将被毁灭的历史?还是…在清算某些旧账?”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逸,“林逸,我有个直觉,这个人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林逸愕然。
“对。”
欧阳瑾肯定地说,“听雨轩那晚之前,我收到过他一条极其隐晦的信息,只有四个字:‘护好林逸’。那时我还不完全明白,直到你被皇甫骥盯上。”
“还有昨天早上,那个匿名报警电话…时机太巧了,正好在你闯进去的生死关头。他好像一直在…看着你。”
一股寒意顺着林逸的脊背爬升。
被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看着”,这种感觉比面对皇甫骥的明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医疗器械轻微的滴答声。
“我们必须找到他。”欧阳瑾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决,“皇甫骥倒了,但古墓群的秘密还在,想掩盖它的人还在暗处。这个线人,他手里一定掌握着更确凿的证据,或者…知道更多内幕。找到他,才能彻底斩断皇甫骥背后的黑手,才能真正安全。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逸,“那个未被发现的明代古墓群,价值无可估量。它不该被埋在钢筋混凝土下,它应该被发掘、被保护、被研究。林逸,这不正是我们文保人的使命吗?”
林逸心头一震。欧阳瑾的话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坚持。
保护文物,守护历史,这是他进入文保办的初心。
皇甫骥的威胁利诱没有让他屈服,如今,一个未知的巨大文化遗产正面临被永久毁灭的风险,他怎能袖手旁观?
“找到他谈何容易?连专案组恐怕都毫无头绪。”林逸皱眉道。
“我有线索。”
欧阳瑾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意味,
“最后一次传递古墓群信息,他不是用电子方式,而是用了最原始的方法。他…给了我一件东西。”
林逸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什么东西?”
欧阳瑾挣扎着想坐直身体,林逸连忙上前扶住她。她示意林逸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旧发圈。那是一个普通的黑色橡皮圈,看起来用了很久。
“他把它混在一堆我常用的同款发圈里,放在梳妆台上。我直到被阿成他们带走前,才偶然发现里面藏了东西。”
欧阳瑾小心地拆开发圈连接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从里面抽出了一根极细、卷成小卷的纸条。
纸条展开,只有一行字迹,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宋体小字:
“澄湖苑,松涛阁,松石盆景底座夹层。阅后即焚。”
“松涛阁?”
林逸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澄湖苑别墅区深处,靠近后山人工湖的一座独立小院,环境最为清幽隐秘,据说是皇甫骥偶尔用来招待“特殊客人”或独自静思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