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律律……”
正午时分,马匹唏律不断,被前后包夹的汉营将士们面如土色,汤必成更是脸色惨白的说不出话来。
刘峻坐在马背上,前后不断扫视,眼见这数百夹巴没有立马动手的打算,当即看向旁边面色凝重的杨世珍、段邦平二人。
二人虽然也心里慌乱,但面上并未惊慌失措,毕竟他们投身黑错寺多年,南下放牧路上不知遇到过多少夹巴。
尽管从未遭遇到如此规模的夹巴,但二人却知道不能慌乱,不然便会助长夹巴的胃口。
“两位弟兄,可敢举着盾牌去询问这群夹巴要多少东西才肯放我们过去?”
刘峻低头询问二人,二人闻言心里虽然发苦,但还是朝刘峻作揖道:“将军放心,俺们这便去问。”
不等刘峻吩咐,便见他们一分为二,朝着前后靠去,扶着辎重车对外用番话叫嚷。
后方没有回应,但前方的夹巴中却有人策马靠近,高呼回应了几声。
杨世珍闻言,应该是说了让他稍等的话,然后才抖动马缰撤了回来,凝重着对刘峻说道:
“他叫俺们把所有的物事都留下,连将军身上披的甲胄也不放过。”
刘峻听后心里发沉,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的,因此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刘成。
“叫马忠和马魁把那物事发与他二人麾下的弟兄,一旦厮杀起来,便见号令将其掷出去。”
“得令。”刘成毕竟是少年心性,虽然有些害怕,但不知夹巴厉害的他还能镇定下来。
他很快传递了刘峻的军令,守在几辆较为重要辎重车前的马忠、马魁见他传来军令,很快便松开了辎重车的油布。
当油布掀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节节碗口粗的木头,而这木头便是刘峻因铁料不足,无法制作佛朗机炮的另外选择。
“马忠,晓得怎生使用吧?!”
刘峻拔高声音,马忠闻言连忙点头,紧接着带着他与马魁麾下的两伍八名弟兄,各自拿着两节木头便分别往前后支持而去。
“呜呜呜——”
“直娘贼!!”
夹巴们显然是看到了刘峻他们的动作,继而知道了他们不准备投降,因此开始吹响号角,准备发起进攻。
刘峻见状破口大骂,同时翻身下马,将自己的长弓上弦后,泄愤式的朝着前方的夹巴众人射出箭矢。
箭矢射中了五十多步外的夹巴马匹,马匹吃痛嘶鸣,而那些夹巴已经开始下马,显然是准备走河滩方向进攻他们。
“把不打紧的辎重车挡在左边的河滩口!”
刘峻拔高声音吩咐,这时汤必成也反应了过来,慌乱的率领着汉营弟兄们将装有帐篷、粮食的辎重车堵在河滩方向的野道上。
无数夹巴开始下马张弓搭箭,箭矢如雨水注入车阵之中,所有人立马停下了手中操作,爬到了辎重车下方,亦或者蜷缩起身体。
刘峻上次尝过青虏箭矢的厉害,但也知道身上甲胄的可靠,于是便从辎重车上抓起木盾护着脸庞,任由箭矢射在他身上,冲向了豁口处。
只是在他冲出后,他才察觉到只有他一个人冲出,其他人都龟缩在辎重车背后,给他气得满脸涨红。
“狗攮的,尔等这般孬种,披着甲胄作甚?”
“速速爬起来,低着头推车堵住豁口!”
在刘峻的骂声中,朱轸、张焘、庞玉、齐蹇等胆子大的甲兵纷纷起身,举着木盾开始推动辎重车。
好在辎重车上的货物不过四五百斤,两三人一组倒也能冒着箭雨轻松推动。
在他们的推动下,原本接近五六十步的野道左侧,顿时被堵住了三十多步。
刘峻没有下令缩小圈子,因为这样便会伤到牲口,所以只能硬撑着来到豁口处。
当他举盾抬头,果然见到了上百名夹巴在己方箭雨的帮助下,已经下马绕过车阵,从左侧的河滩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直娘贼的,不敢杀贼的便把甲胄脱下来,休要连累弟兄们!”
“狗鼠的家伙,还不出去随刘将军杀贼!”
“不敢杀贼便把甲脱下交予俺等!”
刘峻看着只有十二三名甲兵出现,便知道还有几名甲兵还在躲着,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他的骂声中,躲在辎重车背后的那些弟兄也看到了穿着甲胄却一样与自己躲着的甲兵,纷纷开始骂起了他们。
承受不住压力的甲兵们,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举着木盾朝着刘峻他们这边靠近。
对于夹巴们来说,箭矢也是重要的物资,因此在射了七八轮后,他们总算停止了放箭,而那群下马的夹巴也顺着河滩冲到了汉营左侧的豁口处。
没了箭雨的干扰,众人顿时压力骤减,开始按照平日操训的持枪列阵。
原本那些还在躲避箭矢的汉营弟兄们也在见到夹巴收弓后,举着木盾和长枪冲了过来。
本来稀疏的豁口处,顿时便站满了人。
“杀!!”
夹巴们已经出现在了脸上,每个人都凶恶的看着他们,刘峻见状取弓便射。
朱轸等十馀名甲兵顶在第一排,唐炳忠四人则是按照刘峻平日的教导,在后方充当督战队。
若是有人敢于后退,他们便用长枪狠狠打在这群后退之人的身上。
不过半个多月的学习,刘峻只能学到这种程度,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相比较上次仗着甲胄欺负青虏的牧民,这次的交锋才勉强算得上战场。
“砰——”
“额啊……”
“俺淫你娘!”
霎时间,双方碰撞到了一处,上百名夹巴在二十多名甲兵的带领下,对汉营的阵脚开始冲撞。
由于都穿着甲胄,两方作为阵脚的队头无疑在交锋之初便胶着了起来。
刘峻躲在后面,见到那些夹巴的甲兵露出脸颊,便张弓搭箭,朝他们的脸颊射去。
一名甲兵猝不及防中招,连惨叫都喊不出来便栽倒在地。
与他对抗的朱轸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之人便跪倒在地,后方没有甲胄的夹巴便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半点尤豫,几乎是下意识动作,朱轸直接持枪捅入此人腹部。
这夹巴瞪大眼睛,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暴露在朱轸面前便跪倒在地。
朱轸想要拔出长枪,却被眼前重伤的夹巴紧紧抓在手中,拔不出来。
混乱的战场上,从不缺少嗅觉伶敏的孤狼。
“杀!”
“朱三小心!”
两名没穿甲胄的夹巴朝着朱轸包夹而来,而他左右的齐蹇、陈锦义见状纷纷举枪捅去。
两名夹巴身死,但同样的他们二人也被面前与他们胶着的夹巴甲兵用钝器砸在了身上,整个人闷哼着跟跄栽到地上。
“把人扯起来!”
“咻——”
刘峻时刻观察战场,见到己方有两个人趴下,顿时张弓搭箭射中了其中一名夹巴甲兵的面颊。
他来不及射出第二箭,只能看着那名夹巴甲兵持铁锤朝着身下砸去。
千钧一发时,却见箭矢破空而去,代替刘峻射中了那名夹巴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