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兵率先穿甲,穿好甲胄便为弓上弦,不要慌乱!”
“唐炳忠,带十几个弟兄给马上鞍!”
夕阳西下,刘峻站在牙帐前,对着营内慌乱的众弟兄大声吩咐。
在他吩咐时,刘成也带着西沟村的高国柱、蒋兴二人将他的甲胄从帐内抱出,手忙脚乱的为他穿起了扎甲。
营外,汤必成等人脸色慌乱的跑回营内,各自约束本队弟兄骚乱,开始招呼那些没有被选为甲兵的弟兄为他们穿甲。
在刘峻的指挥下,原本慌乱的汉营弟兄们渐渐冷静下来,而刘峻与张焘等人也先后穿好了甲胄。
半刻钟后,待到十七套甲胄先后穿上,刘峻立马看向张焘和朱轸:“甲兵上马,不能折了前哨的弟兄。”
“我等走后,营内事务由汤中军节制!”
他没有给所有人太多的反应时间,直接走出营盘,骑上了营外刚刚上好马鞍的马匹。
唐炳忠是西沟村四人之一,此前替人放牧为生,自然为刘峻挑选了二十五匹马中能乘骑作战的乘马。
刘峻上马后,张焘、朱轸等人才涌出营外,手忙脚乱的上马朝着南边赶去。
临洮的军户虽然日子疾苦,但骑马这种基本活还是不错的,更何况能披甲的兵卒都是刘峻亲自挑选,马术不错的军户。
他们没有节省马力,而是在刘峻的带领下朝着南边疾驰而去。
前哨在十里开外,因此他们只是往南疾驰了一刻钟,便见到了躲在矮丘上的前哨塘兵,以及矮丘下的数十道身影。
“吁!!”
一时间,双方都发现了对方,而刘峻他们明甲暗甲的模样,也属实吓到了那群人。
他们慢慢驻马停下,将注意力都留在了刘峻他们身上。
“直娘贼!遇到青虏了!!”
张焘与青虏交过手,自然看出来了这是在青海游牧的蒙古人。
只是他这嗓子嚎出后,刘峻身后的汉营弟兄们纷纷倒吸了口凉气,所有人都仿佛失了信心。
刘峻暗骂张焘蠢笨,同时又远眺那群蒙古人止步不前的做派,顿时便知道了他们在顾忌什么。
“他们定然是将我等认为是边军了,若是我等现在催马出战,他们必定南逃。”
“若是我们继续在此止步不前,他们便会以为我等怕了,定然会上前来合围。”
刘峻言之凿凿,可张焘、朱轸他们却依旧心存惧意,不敢上前。
刘峻回头见到他们这般表情,气得对动摇的众人痛骂:“一群连铁甲都穿不起的腌臜泼才,你们也如此畏惧,还谈什么举义?”
“瞧瞧你们身上的甲胄,便是站着让他们射,都能将他们弓箭耗光,怕甚?!”
不等众人反应,刘峻看向旁边脸上浮现几分惧色的朱轸:“吹哨,只要杀了他们七八个人,他们必然会溃逃。”
“我们若是掉转头逃跑,他们定然会紧咬不放,到时候还是个死!”
朱轸反应过来,见刘峻镇定自若,连忙回头看向身后众人,却见身后众人表情各异,脸上皆是惧色。
“冲!!”
刘峻没给朱轸商量的馀地,当即握着长枪便发起了冲锋。
朱轸见状,随即拿起木哨要吹,但这时张焘却拦住他道:“朱三,你真要听他的?!”
“刘将军都不怕死,咱们怎么能怕?”朱轸准备吹哨,却见张焘直接把木哨抢走,拔高声音道:
“回到营地,我们还能靠车阵和火器击退青虏,直接动手才是找死!”
张焘这番话说动了众人,而刘峻在冲锋路上也听到了后方的安静,不由回头瞥了眼。
当他见到众人止步不前,哨声迟迟没有吹响时,他气得破口大骂:“我淫你娘的,一群惧杀的断脊老狗!”
他冲出太远,骂声根本传不过去,而他现在距离冲来的蒙古人还有二百来步,现在若是调转马头还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不等他调转马头,便见到前方的青虏在见到汉营将士畏畏缩缩的模样后,立马士气大涨。
尤其是当他们见到汉营没有打着大明的旌旗后,他们便瞬息间吹响号角,队伍一分为二。
“呜呜呜——”
号角声下,他们只留下七八人继续围着矮丘,其馀数十人则是策马朝他们冲了过来。
刘峻见到那么多人朝他冲来,顿时便要调马头,只是他还没有太多动作,便见空中落下无数箭矢。
他只能腾出手去试图调马头,同时将将头低下,身子蜷缩起来,尽量护着面部。
“咻咻咻……”
“嘶鸣!!”
无数箭矢落下,尽管威力不足,却还是射得刘峻胯下马匹发出嘶鸣,吃痛下发了疯般往前冲去。
“直娘贼,回头啊!”
刘峻不断扯着马缰,但马匹吃痛下什么也不管,埋头往前冲。
后方的张焘等人并不清楚刘峻胯下马匹受惊,只见到刘峻越冲越快,浑然没有后撤的举动,使得众人心中震惊,同时升起羞愧。
当初是他们威胁刘峻当头领,所以杀了黄夔那个百户官。
如今青虏来了,刘峻一个人就敢冲那么多人,他们这么多人却在这里干望着,让人脸红。
“羞愧先人,你们不上俺上!”
在众人都在看着刘峻冲锋时,脾气最为暴躁的庞玉看不下去了,直接抓起长枪便冲向前方。
“羞先人!”
“直娘贼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咱又是条好汉!!”
在庞玉的带头下,五六名弟兄跟上了刘峻步伐,而朱轸见状也从张焘手中抢过木哨吹响起来。
“哔哔——”
“杀!!”
朱轸拔高声音大吼,随即发起冲锋,而他身后的众甲兵也纷纷跟着冲锋。
张焘目眦欲裂,但见众人都冲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冲锋。
此刻,距离青虏越来越近的刘峻也听到了后方的喊杀声和木哨声,他心头顿喜。
可他来不及指挥,疾驰而来的青虏们便已经张弓搭箭,无数箭矢朝他射来。
“嘶鸣——”
瞬息间,刘峻只感觉身上噼啪作响,胯下马匹发出凄厉嘶鸣。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脑袋空白,再清醒过来时,他已经不知不觉滚落到了地上。
在回过神并扶着地面起身时,只见青虏已经冲到了他前面十二三步的位置。
“卧槽!”
他下意识骂出声来,看着前方冲来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连忙翻身滚到旁边摔倒的马匹身旁,捡起散落地上的木盾,同时尽力收缩身躯。
“嗡隆隆……”
“杀——”
“驾!!”
霎时间,刘峻只觉得四周大地在震动,鼻腔内都是灰尘的气味,盾牌上载来了沉重的挤压感。
等他反应过来,数十名青虏已经越过他,冲向了张焘、朱轸等十馀人。
刘峻挣扎起身,身上全是灰尘,十分狼狈。
“呸!”
随着他抬起头来,只见五十多名青虏已经和张焘、朱轸他们打了起来。
他回头看去,但见自己的马匹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叵耐的胡虏,我淫你娘!”
刘峻从旁边捡起了自己跌落的长枪,握着长枪便往那交战的中心小跑而去。
与此同时,已经与青虏打起来的张焘他们也感受到了身上甲胄的坚固,出手动作也从开始的唯唯诺诺变得大开大合。
“断脊的青虏,瞧爷爷捅你八百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