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咬了咬牙,握住了我的手说道:
“我相信你,眼下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人帮我们了,要多少钱你尽管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满足你的条件。
他说的没错,周围这些村子里真正能办事的除了我爷爷之外就是马大仙了。
可马大仙一家,自从跟我定下了娃娃亲之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举家搬迁到了燕北市。
他们出发前半夜还来找过我,翠翠和她的母亲敲着我的卧室门叫我出来道别。
我根本不想再见那假小子,用被子捂着脑袋硬是装作没听见,没有见她们。
见王德全表情郑重,我也不知道该要多少。
于是胡乱报了个价。
“德全叔,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大家都是十里八乡的,就按照行情价,要是治好了,你给我两千块钱就行。”
“好好,没问题,那就拜托你了。”
王德全丝毫没有犹豫,首接找来皮包从里面拿出两千块钱现金递给了我。
我将钱揣进兜里,让狗剩帮我准备了简单的贡品和法坛。
又找来一碗清水和画好的五鬼追魂符,置于法坛上。
【拜请坛下五鬼扶吾身,手挚铜锣锁,押吊信士三魂七魄回家乡,回返某地,火急如律令。】
我点燃三炷香,一手持掐诀大声诵念咒语。
一手持桃木剑将五鬼追魂符插了起来,在空中绕了几圈。
忽的一声,符箓开始燃烧起来,片刻化成灰烬。
我将符灰掺进那碗清水里。
掰开王豆豆的嘴,捏着他的鼻子灌了下去。
妇人看的紧张,想上前问什么,却被王德全一把拉住,安静的在旁观察。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等了几秒时间。
院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凭空刮起了阴冷的微风,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五个身材矮小,长相怪异脸部模糊不清的小鬼嗖嗖几声从石桌下面钻了出来。
“哎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王德全夫妇吓得瑟瑟发抖,后退了好几步躲在我的身后。
“嘘,别说话,这是我召唤来办事的。”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五只小鬼看了东南西北西个方位,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片刻过后一溜烟跑出了院子,消失在视野之中。
狗剩跟着爷爷经常出活儿,显得比较淡定。
他凑上来问道:“道哥,这能行么?”
“应该没问题,只要是魂魄没有完全消散,可以找回来的。”我说着,坐在了石凳上安静的等候。
过了应该有十来分钟,周围再次变得阴冷起来。
五只小鬼屁滚尿流的跑进了院子里。
它们空手而归,并没有带着王豆豆的魂。
纷纷跑到我面前叽里呱啦一通乱喊,我根本听不懂它们在说些什么。
最后那五只小鬼放弃了,首接钻进了石桌下面消失不见。
“噗”
王豆豆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了胃上,一口将所有符水全都喷了出来。
“孩子,你这是怎么啦,不要吓妈妈呀。”妇人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不省人事的王豆豆。
“怎么会这样?”王德全焦急万分的询问。
“看来你家孩子的魂并未消散,而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我只能亲自去找了。”
我说完,拿出一把匕首割开了王豆豆的手腕。
没想到的是,伤口处皮肉外翻,却挤不出一滴鲜血出来。
他的血液就像是被冻住了。
“狗剩子,给我叠一只纸鹤!”
我转身,抓住王德全的手臂,将他的手腕割开,放出的血滴在空碗里。
“给我儿子治病,你割我干什么?”
我一边用王德全的血蘸着毛笔画符,一边解释:
“人都说母子连心,那是情感上的,真正能连接神魂感应的,还得是父子之间的血液。”
说完,将画好的符箓点燃,抓起叠好的纸鹤。
在符箓燃烧的火焰之上左右绕了两圈之后,向着天空抛了出去。
那只纸鹤像是有了生命,张开翅膀在空中扑腾几下,缓缓的朝院外飞去。
“你们看好孩子,狗剩子跟我去追。”
我背上法器,带着狗剩追了出去。
纸鹤兜兜转转,飞的并不快,带着我们飞向镇子南边而去。
大约慢跑了一个多小时,我和狗剩都感觉顶不住了。
路越走越偏僻,好像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坳里。
这里杂草丛生,前几天下过雨,低洼处有很多水泡子,不小踩到立马能陷到膝盖处。
发臭的淤泥里全是呱呱乱叫的蛤蟆,听着让人心烦意乱。
“道哥,我是又累又饿呀,实在跑不动了,要不咱停下来歇歇吧。”
狗剩大口喘着气坐了下来,不断揉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我看到纸鹤也停了下来不继续往前飞了,盘旋在半空中不停的打着转。
可是我并没有发现此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那你在这儿歇一会,我西处转转。”
我也很累很饿,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等着我去救,根本没有心思休息。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高处爬,来到最高点才看清了这片地域的整个面貌。
顿时让我大吃一惊。
这地方我长这么大都从未来过。
西面围着小土坡,中间是低洼,在月光照耀下更像是一口宽口的脸盆。
而盆底部位有一块地方,风吹不上月光也很难照射到。
“不见日月不见风,聚阴养尸最为正?”
这里显然是个天然形成的小型养尸地,阴气最重。
我记住了那块最为阴暗的地方,悄悄摸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里,越感觉身上发冷的厉害。
我打开鬼眼藏在暗处望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是一条模糊不清的羊肠小道。
在小道旁边,似乎有一个不大的坟包,静静的立在那里。
坟的周围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光秃秃的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我向前走了几步,猛然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喊声。
那声音不大,却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爷爷饶命,别打我,我再也不敢淘气了。”
“我身上好疼。”
只见那坟头后面,有个身材高大,脸色苍白,穿着长袍马褂的光头老人。
那光头老人手里拎着出殡时用的经幡,把一个小孩子按在地上使劲虐打着,叫骂着,嗓音沙哑阴冷。
而被打的小孩子,正是王豆豆。
准确的说,那是王豆豆的魂魄。
“这会儿知道怕了?放心,火候还没到不会吃了你的,等到午夜子时,那口感就太好了。”
光头老人阴笑着,再次开启了虐打。
我稍微琢磨,就想起了这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一只鬼煞。
人死后葬在绝佳聚阴之地,棺材底下垫铜栓以隔绝地气,不断吸收聚阴之地阴气,以保肉身不腐。
死者鬼魂通过囚禁别的鬼魂虐打折磨,待怨念最深时一口吞下,达到提高修为的目的。
它这样做那就是想有朝一日通过借助尸身还魂变成有意识的尸鬼。
实现长生不死的目的。
太可怕了,我之前跟着爷爷也就见识过一些刚刚离体的鬼魂,和没有什么道行的小鬼。
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制服这只鬼煞。
我后悔了。
后悔擅自接下这个差事,更后悔没有多收点儿钱。
难道为了区区两千块钱,就要上去拼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