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明非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飞机内传来橄榄球队长马塞洛的声音。
“所有人集合!”
听见这个声音路明非扭头看向机舱内,只见所有还能行动的人都靠近马塞洛,马塞洛坐在一个座椅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些食物。
看见食物路明非立即就来了精神,连滚带爬来到马塞洛的身边。
“我们在行李箱发现了一些食物,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们得对食物进行分配,尽可能的多吃几天。”马塞洛说道。
他们在行李箱和前面的驾驶舱内找到三大瓶路明非他们昨天晚上喝的葡萄酒,一瓶威士忌,一瓶樱桃白兰地,一瓶薄荷甜酒。
八大块巧克力,五块硬邦邦的牛轧糖,一小袋干瘪的枣子和李子干,一包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咸饼干,两罐油渍贻贝,一罐盐焗杏仁,以及三个小罐贴着不同标签的果酱,桃子酱,苹果酱和黑莓酱。
这些东西对于还活着的二十七人来说少得可怜,唯一算得上比较多的物资就是香烟了。
有两名橄榄球运动员在烟草公司上班,他们知道智利的烟草短缺,于是他们带了一大箱乌拉圭香烟想要去智利贩卖,好赚上一笔,没想到此刻却成了缓解精神压力的重要物资。
很快马塞洛作为领导者就开始为众人发放食物,一边发放食物一边为这些幸存者们加油打气。
“请大家坚持下去,救援我们的人一定已经在路上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路明非也从马塞洛手中领到食物,一小块用锡纸包裹拇指大小的巧克力,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除臭剂瓶上拧下来的塑料盖子,里面晃动着小半盖深红色的葡萄酒,还有一包未开封的乌拉圭香烟。
他拿着那一小块巧克力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现在已经是飞机坠落第二天的中午了,换句话来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他感觉自己现在饿的可以吃下一头牛。
路明非象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剥开锡纸,将那小块黑褐色的巧克力放入口中,苦中带甜的巧克力在他口中融化,这让他的眼角溢出幸福的泪花。
他从来没有觉得巧克力这么好吃过,他感觉这是他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但下一刻路明非又差点难过到哭出来,他怎么就沦落到吃到一块廉价巧克力就要幸福得哭出来的地步。
他的人生,怎么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旁边的人看着路明非脸上又哭又笑的扭曲表情,都觉得这个陌生的东方男人是不是因为打击过大,精神快要崩溃了。
几个人下意识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真是没出息啊……路明非……”路明非用力抹去眼角的湿润,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他想起婶婶常挂在嘴边的数落,想起同学偶尔投来的轻视目光,此刻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挺没出息的。
他将盖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上,这个打火机也是他从一具尸体上薅来的。
虽然他们有打火机可以用来升火,但是周围全是雪没有东西可以烧,所以这些打火机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点烟。
不过此时的路明非已经懒得去想这些了,他靠在机舱上开始吞云吐雾,享受着尼古丁和酒精带来的刺激。
虽然他并不喜欢烟酒,但是这些东西确实可以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着神经他感觉自己迟早要发疯。
当享受完巧克力的甜美和尼古丁还有酒精带来的刺激后,又要开始干活了,他们今天要将机舱给完全清理出来,这样晚上就不至于那么挤。
一行人分为了两组,一组人清理机舱,一组人照顾伤员,像路明非这样半残但行动没事的人就哪里需要去哪里。
路明非一边照顾诺诺,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搬东西。
就在路明非抓着诺诺的手放在自己怀里揉搓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嗡嗡声。
那是飞机的引擎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所有还能行动的人,包括路明非,都象触电一样猛地抬起头,然后争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冲出机舱,仰头望向那片蔚蓝的天空。
他们拼命地搜寻,伸长脖子,侧耳倾听,心脏狂跳,期待着能看到救援飞机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遥远的小点。
但是直到飞机引擎的声音完全消失,他们都没有看见飞机的影子,不过这也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证明有救援队在查找他们了,就连那些受了重伤一直痛苦呻吟的伤员,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充满希望的笑容。
不过路明非却不觉得他们可以那么简单就获救,他可没有忘记之前在视网膜上面出现的那个任务,要么在这里生活八十天,要么想办法逃出去。
难不成要等到八十天后才有可能来救援吗……
夜晚再次来临,温度急剧下降。
不过这一次他们有了比较充分的准备,机尾的破损处重新垒起一面墙,机舱内也比之前宽敞了不少,毕竟现在人少了,东西也清理出去了。
昨晚那些令人心烦意乱,充满绝望的哀嚎和咒骂声也基本消失了。
并非伤痛减轻,而是还活着的人似乎都开始被迫接受现实,努力适应这地狱般的环境,保存每一分体力。
不过夜间的寒冷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众人彼此间依旧紧靠着取暖。
路明非将诺诺紧紧抱在怀里,正当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听见自己怀里传来一个极其微弱,含糊不清的声音。
“水……水……”
路明非低头看去只见诺诺依旧陷入昏迷当中,不过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在一开一合,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哀求。
听见诺诺的声音也路明非一时间有些惊喜,这证明诺诺是有可能醒来的,不过这让他从哪里给她找水啊。
直接喂雪?他都有些扛不住直接吃雪,诺诺这样还处于失温状态的伤员一定会出事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但是……
他尤豫的看着诺诺的脸,此时的诺诺依旧还在不断的念叨着水,这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副机长,昨天晚上副机长不仅在哀嚎让人杀了他,还在哀求要水喝,只不过路明非没有勇气过去。
最终路明非将诺诺轻轻放下,然后来到机舱外面抓了一大捧雪毫不尤豫的塞进嘴里。
他立即被冻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那些雪不断像针一样刺着他的上下腭,然后在他口中开始融化。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将那些融化的水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然后回到诺诺身边,他尤豫了片刻后将诺诺的嘴扒开,又将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这是他在短时间内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用自己的体温融化雪,然后喂给诺诺。
不过他只是喂水没有想过占什么便宜,这个鬼天气冻得他连卵都快缩起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起什么性欲。
但是下一刻路明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因为他感觉到诺诺在吸他口中的水。
舌头过来了……
当路明非和诺诺分开后,他脑袋有些迷糊的靠在机舱壁上,脸颊有些发热,心脏也在胸腔里咚咚狂跳起来。
见鬼……这……这算怎么回事?
他从未想过,自己保存了十八年的初吻,会是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在生死未卜的绝境中,以这样一种方式,给了一个几乎可以算是陌生的,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孩……
但是……路明非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样感觉的嘴唇,脑海中混乱地想着,那感觉……好象……意外地还不错?
一切……好象突然之间,就没有刚才那么糟糕……那么令人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