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1 / 1)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明非终于听不见副机长的哀嚎声了,就这样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见旁边有人喊道。

路明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睡得并不深,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通过行李箱垒成的墙缝,路明非可以看见外面透射进来的光亮。

旁边的那些橄榄球运动员们全都兴奋起来,压抑了一夜的绝望似乎被这光芒冲淡了些许,他们开始七手八脚地推倒昨晚辛辛苦苦垒起来墙,开始走向外面。

路明非并没有跟着出去,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诺诺的情况,诺诺此时在他拥抱下已经不象之前那样冷得象块冰,而是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随后他将诺诺轻轻放下,然后和其他人背道而驰朝驾驶舱的位置走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昨天晚上下定的决心。

很快他就有些跟跄的走到驾驶室,不过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那微弱的呼吸和呻吟都没有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借着光线看向副机长所在的位置。

副机长依旧保持着昨天那个被仪表盘挤压的扭曲姿势,但他的脸庞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铁青色,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象是一座冰雕。

路明非愣住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首先是松了一口气,他不用亲手扣动扳机,不用背负直接杀死一个人的心理负担了。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强烈的羞愧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另外一个冰冷尖锐的声音在不断地回响,拷问着他。

‘你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这不就是你内心深处,从昨天晚上就一直隐隐期待的画面吗?

‘明明第一眼看到副机长那恐怖的伤势时,就知道他根本活不了多久……’

‘你拿走了他的枪,却没能履行他最后的恳求,还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什么会有救援,这里有医”……”

‘你让他白白承受了一整夜地狱般的痛苦折磨,才在绝望和冰冷中慢慢死去……’

‘路明非……看看你,多么虚伪啊……’

‘看看你,多么软弱啊……’

‘你昨天晚上那所谓的下定决心……真的下定了吗?还是只是用来自我安慰,逃避责任的借口?’

这些话语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让他感觉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无比困难,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象是逃一样的跑出了驾驶室,不顾一切地朝着飞机外冲去,他想要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化作冰雕的副机长,更想要逃离脑海中那个不断斥责自己的声音。

他冲出破损的机尾,几乎是扑向了外面的雪地,他想要用雪来让他冷静下来。

但预想中松软积雪的触感并没有完全出现,,他先是撞在一层硬硬的东西上,随后才陷进了下面相对松软的雪层里。

昨天晚上的霜冻让雪面结出了一层冰,这一下让路明非摔得有些头晕目眩,但是刚刚那些让他喘不过来气的想法也消失了,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抬起头。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昨天坠机时,风雪屏蔽了一切,他们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但现在,雪停了,天空如同被洗过一般,呈现出清澈的蔚蓝色。

太阳刚刚从东方的群山顶端升起,橘黄色温暖而耀眼的光芒,如同上帝的画笔,缓缓涂抹在远处那些巍峨耸立,覆盖着冰雪的峰顶之上,将它们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那是何等的雄伟,何等的壮丽。

他的视野所及之处,是连绵不绝、白雪皑皑的巨大山脉,它们如同沉睡的银色巨人,沉默地屹立在天地之间,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空气冰冷而纯净,吸进肺里带着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感。

这样的场景,他只在《国家地理》的纪录片或者一些冒险电影里见过,但通过屏幕看到的影象,哪有此刻亲身站在这里,用肉眼直接目睹来得如此震撼心灵。

路明非在这一刻,终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冒着危险,花费巨资也要去世界各地旅行,去看那些壮丽的自然奇观。

但如果……如果他不是以这种坠机幸存者,朝不保夕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路明非的肚子将他拉回了现实,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除了晚上喝了一点酒暖身子外,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他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雪粒,决定回到机舱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此时,机舱内的其他人也大多返回,开始清点人数和检查伤员的情况,有几人没有挺过昨天晚上。

那名被夹在椅子中间中年妇女已经完全僵硬,没有办法再发出那样杀猪一般的声音,那名一条腿被直接切断的大男孩也死了,医学生最终也没有办法为他的大动脉止血。

还有两名躺在地上昏迷的伤员也冻得和石头一样硬,如果诺诺昨天不是有他取暖,估计和那两人一样。

幸存者的数量变为二十七人,其中十名身受重伤没有行动能力,七名身上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行动能力严重受限,还有十人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的右手是断了还是骨折,他脱下衣服可以看见被撞击到的地方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血,肿胀得老高,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强烈的刺痛。

这些幸存者中有两名医学生一名叫坎塞萨,他是之前为诺诺包扎的人。

另外一名叫泽尔比,泽尔比刚刚进入医学院没多久,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坎塞萨虽然比泽尔比早一年进入医学院,但主要学的是心理学,也就比泽尔比好上一点。

两名半吊子医学生在没有药品的情况下唯一能为伤员做的就是进行简单的包扎,和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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