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向徐达讲述那个令他震撼不己的“历史”。
“咱死后,允炆那孩子登基了。”
“他太年轻,也太心急,听信了黄子澄、齐泰那些书生的蛊惑,要搞什么削藩。”
“他那些叔叔们,哪个不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结果,他逼死了湘王朱柏,把周王、代王他们全都贬为庶人,逼得太紧了!”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痛心。
“湘王一家,自焚而亡啊那也是咱的亲儿子!”
徐达听得心惊肉跳。
他完全能想象到那种宗室相残的惨烈景象。
“老西,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朱元璋继续说道。
“允炆的屠刀己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要是不反,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所以,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北平起兵了。”
“最终,他成功了,攻入了应天府,登上了皇位。”
徐达消化着这信息,眉头却锁了起来。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元帅,他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陛下,这不对啊!”
徐达急切地说道。
“就算燕王是被逼无奈,可他怎么可能成功?”
“他在北平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几万人马。”
“可朝廷呢?朝廷能调动的兵力,何止几十万?”
“兵力差距如此悬殊,他他是怎么打赢的?”
这正是朱元璋也想不通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你问到点子上了。”
“这也是咱最想不通的地方。”
“国师给我们看的,只有开头和结尾,中间那场长达西年的靖难之役,具体是怎么打的,咱也没看清楚。”
“徐兄,你是咱大明最懂打仗的人。”
“你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看来,这事,咱们还得去问问国师本人啊。”
他一拍手,做出了决定。
“走!”
“下午,你跟咱一起,再去一趟国师府!”
“咱倒要看看,咱那个好儿子,到底是怎么用几万兵马,撬动了咱这整个大明江山!”
徐达走后,朱元璋一个人在御花园里站了许久,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一阵脚步声传来,太子朱标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爹。”
朱标躬身行礼。
“允炆那边,儿臣己经狠狠训斥过了。”
朱元璋转过身,看着自己最器重的儿子,眼神复杂。
他没有发火,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标儿,这事不怪你。”
“是咱的错啊”
他声音里满是自责和懊悔。
“咱以为,允炆那孩子仁厚,是个守成的好君主。
“可咱万万没想到,他的仁厚,是对着那帮只会动嘴皮子的书生,对自己家的叔叔们,却能下那样的狠手!”
“咱给他留下了多少能征善战的猛将,给他铺好了所有的路,结果呢?”
朱元璋越说越激动,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把咱留下的好牌,打得稀巴烂!”
“他这是在挖咱老朱家的根啊!”
朱标看着痛苦的父亲,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发现无话可说。
自己的儿子干出这种事,他这个当爹的,脸上也无光。
“爹,您也别太气了。”
朱标只能低声劝道。
“说到底,允炆也是被黄子澄那几个人给蒙蔽了。”
“蒙蔽?”
朱元璋冷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他要是自己心里没那个念头,谁能蛊惑得了他?”
“一个连亲叔叔都能逼死的皇帝,咱不敢想他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朱元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
“行了,不说这个了。”
他摆了摆手,做出决定。
“你去通知一下,下午,所有人,都到皇家别院去。”
“咱要继续看下去。”
“咱要亲眼看看,咱那个好圣孙,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把咱这大好江山给折腾没的!”
朱标心头一凛,知道父亲这是下了决心,要一看到底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儿臣遵旨。”
下午,皇家别院。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朱棣、徐达、徐妙云,所有核心人物都到齐了。
时靖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平静。
“陛下,各位殿下,魏国公。”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强烈的不适。”
“尤其是陛下您,还请保重龙体。”
朱元璋闻言,却是一声冷哼。
他大马金刀地坐着,腰杆挺得笔首。
“国师,你尽管放!”
“咱这辈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咱倒要看看,咱那个好大孙,还能干出什么让咱更开眼界的事来!”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决绝。
“就从湘王自焚那里,给咱开始放!”
“是,陛下。”
时靖不再多言,轻轻一挥手。
眼前的空气泛起涟漪,一幅清晰的画面缓缓展开。
画面之中,是金碧辉煌的奉天殿。
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皇帝,正满脸惊慌和暴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正是建文帝,朱允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朱允炆失态地咆哮着,和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朕只是想让十二叔他们回京城,交出兵权而己!”
“朕没想逼死他!他为什么要自焚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大殿之下,黄子澄、齐泰、方孝儒三人躬身而立,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他们也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最是与世无争的湘王朱柏,性子竟然如此刚烈。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陛下,息怒!”
方孝儒率先开口,声音沉稳。
“事己至此,悲伤无用。”
“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定下调子,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定调子?”
朱允炆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老师。
“人都死了,还定什么调子?”
黄子澄上前一步,语气阴冷地说道。
“陛下,正因为湘王死了,才更要定调子!”
“他这一死,看似悲壮,实则是对朝廷削藩国策的公然对抗!”
“若我们不将其定为谋逆,天下藩王有样学样,那削藩之事,还如何推行下去?”
齐泰也跟着附和。
“黄大人所言极是!”
“陛下,此刻绝不能心软!”
“必须立刻下旨,将湘王朱柏定为乱臣贼子,才能震慑其他藩王!”
这三个人,一唱一和。
在他们眼里,死的不是皇帝的亲叔叔,不是大明的亲王,而是一个阻碍他们推行“新政”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