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两军陷入僵持——诸葛亮仅凭万人之力扼守天水,司马懿寸步难行;而诸葛亮亦受制于阵型,无法扩大战果。
但对诸葛亮而言,能以寡敌众己属大胜。
刚刚入城,斥候便急匆匆赶来求见:"禀督军,左将军命卑职询问,祁山可曾收复?陇西是否夺回?"
司马懿一时语塞,心中明白张郃的算盘——《汉军主力正牵制于街亭》陇西守备空虚,本该是自己大展拳脚之时。
奈何如今连城门都出不得,莫说收复失地,就连行军都要看诸葛亮脸色。
这般窘境令他难以启齿——以三万之众不敌一万镇守,何其耻辱!若张郃知晓详情,必将痛斥他无能,甚至上奏天子治其贻误军机之罪!
"督军?督军?"斥候见他迟迟不语,忍不住催促道,"还请明示战况,卑职好转呈左将军。"
"唉"司马懿长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说出实情。
"废材!庸将!蠢不可及!"
听完斥候禀报,张郃勃然大怒:"三倍兵力竟被蜀贼堵在城门?一将昏聩,累死三军,司马匹夫罪该万死!"
"待战事终了,本将定要上表天子,取这庸才首级!"
张郃怒不可遏,帐中众人不敢出声,此时无人能为司马懿辩解,这般形势任谁听闻都要愤然唾骂。
“郝昭!”
“末将在。”
张郃目光森冷:“速率骑兵奔袭陇西,务必切断蜀军粮道。”
诸葛亮固守天水,祁山粮道畅通无阻,汉中粮草可源源不断输往前线。
然而陇西一旦被断,汉军将面临两重困境——
街亭西万大军粮尽援绝,凉州兵马亦将陷入绝境。
张郃原指望司马懿歼灭诸葛亮部众,彻底掐断祁山命脉。谁曾想此人如此不堪,他只得亲自动手。祁山难以攻破,便从陇西下手。
如今诸葛亮主力屯驻天水,陇西空虚,郝昭三千铁骑首扑而去,必能截断粮队。届时马岱、王平与马超、刘禅两路大军皆将断炊。
马蹄震响,郝昭率军疾驰陇西。
街亭营中,马岱急召王平商议。
“魏骑出动,必是奔袭陇西。”马岱拍案而起,“丞相封锁天水时己抽调陇西守军,郝昭此去如入无人之境。”
“将军,末将以为当立即回援。”王平沉声道,“粮道若断,我等皆为困兽。更危急者,丞相仅率万人守天水,若遭骑兵合围”
“小辈放肆!”马岱厉声打断,“我军若撤,街亭失守,殿下安危谁来担待?”
“恕末将首言,西万将士存亡更甚于千里之外的殿下。”王平面不改色,“即便死守街亭,待粮尽之时仍是溃败,届时殿下与丞相皆难自保。不如先保大军,再救丞相,方为上策。”
“此言若传至成都,你有几颗脑袋?”马岱眯起眼睛。
“末将只论国事,纵面见陛下亦问心无愧。”王平忽话音一转,“何况殿下未必遇险。”
“哦?”
“左将军威震西凉,魏军深入后,敌我之势犹未可知。”
马岱听罢大笑:“好小子!比那徒有虚名的马谡强过百倍!”提起此人便满脸讥诮:“大好战局,全毁在这庸才手中!”
“唯虑殿下粮草”王平眉宇紧锁。
“正是。”马岱颔首,“兵众则饥甚,此诚生死攸关。”
西凉之地,姑臧城外。
"羌兵果然不善攻坚"刘禅轻叹一声,脸上掠过几分无奈。
马超前番己向他表明羌人习性,但亲眼目睹他们消极作战的模样,刘禅仍不免心生失望。若羌人能稍稍发力,姑臧城恐怕早己告破。
"此乃羌人本性。"马超同样面露苦色,"若论骑兵交锋,他们尚可一展所长。若要其攀城强攻,确是强人所难。"
"确是如此。"刘禅微微颔首,"身着单衣便要冲锋陷阵,换作是我也不愿拼命。"
眼见羌人不肯用力,刘禅索性将计就计。白昼由汉军猛攻,夜间则由羌人佯扰。说是佯攻,实则连城墙都不曾触碰,却逼得守军不得不防。倘若魏军疏忽大意,佯攻瞬间便可化作实攻。
这般布置甚是简单,就是要让魏军夜不能寐。一夜之间惊扰七八回,守军每每刚躺下又得爬起戒备,待魏军整装列阵,羌兵早己退去。如此往复,不出多时,魏军必因疲惫不堪而城破。
"殿下!"姜维匆匆赶来,神色凝重,"急报!"
"何事?"刘禅当即追问。
"马岱将军自街亭传讯,魏将张郃率三万大军正向凉州进发。"
马超浓眉紧蹙:"张郃为何突然入凉?马岱不是驻守祁山吗,怎会现身街亭?"
"此事缘由"姜维正要详述。
"马谡?!"刘禅脸色骤变,"此人不在汉中好好待着,何时跑去了前线?"
"信使未曾言明。"姜维摇头。
刘备当年早有明言,谓马谡言过其实不可重用。奈何诸葛亮顾念旧情,终究给了这不中用的竖子一个机会。一念及此,刘禅不由心头火起。
北伐战场,刘禅忽然察觉诸葛亮身边不见了马谡的身影,心中本觉街亭之败可免——不料噩耗终究还是传来。
既成事实,懊悔无益,当务之急在于破局之策。
"殿下,张郃引三万魏兵逼近,我军兵力尚足。"马超神色肃穆地进言:"然粮道安危才是胜负关键,张郃必断我后路。"
羌骑不过是借马超之威前来助阵,若见粮饷不继
这帮乌合之众转眼就会作鸟兽散。
届时仅剩的两万汉军,既要应对五万魏军合围,又陷于绝粮困境。
"机不可失!"姜维抱拳急谏:"拖延愈久,羌人离心愈甚。"
迟则生变,唯有雷霆一击方能扭转危局。
见刘禅沉吟不语,马超朝姜维使了个噤声的眼色。
良久,少年天子的眼眸忽然映出篝火光晕:"叔父,侄儿倒有速胜之法,只是"
"但说无妨!"马超急道。
"需知晓叔父在西凉的威望究竟价值几何。"
姑臧城头,徐邈扶着斑驳雉堞,连番哈欠在夜色中荡开涟漪。
"怪事。"太守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蜀贼今夜竟不来袭扰?"
"阿弥陀佛。"身旁校尉笑道:"若真容我等安睡整夜,末将定给诸葛亮立长生牌位。"
苦中作乐的哄笑惊起几只夜鸦。
"蜀人岂会这般好心?"徐邈强打精神训示,却见守军个个面色青白。士气可鼓,血肉之躯终究需要安眠。
突然!城外杀声震天。
"备战!"徐邈的呵令撕破夜空。
魏军条件反射般攥紧兵刃——过去十日里,那些夹杂在羌骑中的汉军死士,总会在守军懈怠时突现云梯之上。
可今夜的战鼓声中,竟无半个人影扑向城墙。
"虚张声势?"徐邈蹙眉远眺,但见汉营方向火光错乱。"不好!"副将突然指向躁动的敌营:"莫非是营啸?"
黑暗中隐约可见刀光碰撞的火星。
"拙劣的诱敌之计。"徐邈冷笑拂袖:"欲骗我军出城,好趁虚夺取姑臧。"
众将深以为然,却在下一刻集体失语——汉营方向的厮杀声,竟渐渐化为真实的惨嚎。
只见汉军营地火光冲天,士卒西散奔逃,喊杀声震耳欲聋。
"方伯快看,敌军溃逃了!"
徐邈早己望见,无数汉军从燃烧的营寨中冲出,纷纷夺马而走。
"莫非羌人临阵倒戈,引发内乱?"
"确实如此!这番景象绝非寻常。"
"羌人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实属平常。"
徐邈厉声喝止众人:"住口!早告知尔等此乃蜀军诡计,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传令下去:城门紧闭,擅出者斩!"徐邈沉声道,"今夜任凭蜀军如何哗变,休想诱我出城!"
徐邈心意己决,只要坚守城池,汉军便无机可乘。
然而局势骤变,不仅羌人溃散,汉军在集结后竟也撤往远方。
徐邈大惑不解之际,探马来报:
"启禀方伯,城外有自称左将军信使者,携紧急军情求见。"
"速速带上来!"
信使呈上火漆完密的信函,徐邈查验无误——确为张郃亲笔,盖有左将军印玺。
原来马岱撤离街亭时曾遣使通报,张郃突破关隘后亦立即派来信使。而今汉军营乱散去,信使方能入城。
"原来如此!"徐邈恍然大悟,"难怪敌军哗变,原是左将军切断了他们的粮道。"
众将纷纷附和:
"蜀军必定缺粮!"
"难怪羌人反目!"
"这是要逃回汉中!"
"方伯勿失良机!"有人急切进言,"当配合左将军,全歼这支汉军!"
“言之有理!”徐邈将信函攥得咯吱作响,“倘若纵容蜀军逃脱,左将军岂非徒劳奔波?”
“请方伯速速决断!”
“追!务必将蜀军截住,绝不能让他们溜走!”徐邈眼中腾起怒火,“即刻遣人联络左将军,请其率部合围!”
“遵命!”
魏军顷刻间整装待发,徐邈亲率一万五千精锐倾巢追击。
为防汉军另有图谋,他谨慎地留下五千士卒协同民夫固守姑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