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一边利用沈家对付盛家,一边用二爷掣肘沈家,驾驭人性,平衡权利,在他的帝王术里,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二爷那般通透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即便知道司烨对他满心恶念,也甘愿成为司烨手中的棋子。
他以为沈家倒了,沈薇失势,自己和棠儿在宫里的日子就能好过。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她的眼里,映出清淡的忧伤。她想起那日大雪,二爷松开棠儿的手,一个人孤孤单单离去的背影。
一股难言的悲伤萦绕在心间,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苦涩。
盛妩不禁想,若是当初没有嫁给二爷,他就不会为自己负重前行。
她垂下眼,沉默了好半晌。
再次抬起头,自来柔和的一双眼眸,凛冽如雪,“红罗炭该派上用场了。”
慈宁宫
永昌侯胸口怒颤:“阿姐,我唯一的嫡子被沈家二郎打死,我忍着,就指着娇娇肚子里的孩子逆风翻盘。
可如今,孩子没了,娇娇也快活不成,沈家彻底断了盛家的路,再忍下去,盛家只怕也要没了。”
这话如警钟一般重重的敲响在盛太后的头顶。
手里的佛珠忽然断了,珠子散落一地。
曹公公瞳孔骤然一缩。
这佛珠上一次断的时候,是景明帝薨逝前夕。
此乃大凶之兆!
盛太后缓缓紧握空无一物的手,那双状若平静的眼睛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毒芒。
又听永昌侯咬着牙道:“阿姐,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容沈家。”
“蠢货!”盛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不是沈家要绝我们的路,是皇帝。”
永昌侯怔怔的看着盛太后,想起今日朝堂上,司烨一心护着沈家的态度,神色一顿:“难道他知道颜妃当年的死因?”
闻言,盛太后冷笑,“挺不住的,都死不足惜。”一双眼睛幽幽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佛珠,漆黑的眸底仿佛藏着无数幽魂,
怎么办?
想到昨晚皇帝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敷衍,以及前段时间,他请自己出席筵宴,允诺让清歌回宫,却迟迟不应诺。
贤妃敢谋害盛娇肚子里的孩子,说到底都是他纵容的。他分明是不打算让盛家女儿生下皇嗣。
狼崽子长大了,想吃人!
盛太后面上现出一丝阴狠:“退无可退,忍无可忍,无需再退。”
盛太后嘴角敛沉,让曹公公去趟雍王府,把雍王的小儿子接进宫——
静思殿
沈薇穿着一袭松霜绿鼠灰袄,宽大的袄子将她的身形罩在里面,原本明艳的面容,清减后带着些许羸弱之气。
人站在雕花的漆红木门前,仰头望着院中的银杏树,残留的枯黄树叶上被未融的积雪覆盖,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细碎的光。又洒进她的眼里。
月英提着一个锦缎布包,从屋里走出来,“娘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奴婢这就将您怀孕的消息,告诉守门的侍卫,不消片刻,咱们就能回景仁宫了。”
“朝盈公主见到您,一定很开心。”
司烨封江棠为长公主的那日,朝盈在静思殿门外哭着喊娘,隔着一道门,娘娘红着眼训斥她,待她一走,娘娘心疼的直掉眼泪。
今儿出去了,这个仇,这口气,一定要找那对母女清算。
这般想着,月英脚步轻快的往院门走。
未到门口,院门却忽然开了,看见来人,月英一愣,“五小姐。”
贤妃失魂落魄的走进来,身后的院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震的贤妃身躯一颤,倏地转过身,“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葱白似的玉手,不断拍打大门,好似不觉疼一般,声音嘶哑,“不是我,我没有害盛娇,她染天花跟我没有关系,我冤枉啊!”
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拍门,外面也无一丝响应,贤妃无力的靠在门上,双肩颤抖着慢慢跌坐在地上。
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跪在地上,“娘娘,陛下定然知道您的委屈,他原本只是将您禁足在咸福宫,是那帮朝臣执意要陛下赐死您。
陛下叫您来静思殿,是为了护住您,这些只是暂时的,等事情查清楚就会放您出去。”
贤妃苦笑:“护我?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谈何相护,更何况盛娇流下的是男胎,那些朝臣,还有太后,都认定是我,他们都要我死啊!”
听到这话,月英神色震惊,不由的回头去看沈薇,见她神色凝重护着自己的肚子。
贤妃正巧也回头瞧见沈薇,她瞳孔一缩。
当年沈薇怀朝盈的时候,自己跟着母亲去王府探望她,当时自己还问母亲,三姐为什么总摸肚子,母亲说,她肚子里揣了金疙瘩。
贤妃似想到了什么,蹭的站起身,踉跄的奔向她,见沈薇进到屋子里,她追进去,“你怀孕了?”
说着,还要去摸沈薇的肚子,被沈薇躲开,可贤妃看清楚了,她扭身的一刹那,肚子微微鼓着。
贤妃猛然抬高了嗓门:“是你害的盛娇?”
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贤妃的脸,被沈薇打的偏向一边。
捂着火辣辣的脸,贤妃瞪着沈薇,恨恨道:“盛娇流产,你若生下皇子,便是陛下的嫡长子,依着大晋立嫡立长的规矩,这孩子将来就能稳坐太子之位。
你恨我进宫抢了你的男人,所以你害盛娇的同时,还要害我,一箭双雕,是不是?”
沈薇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本宫在静思殿,如何能把手伸进你的咸福宫害人。
再说,我就是想害她,也不会嫁祸到你身上,你我同姓沈,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本宫可不会做。”
沈家姐妹众多,向来都是面和心不合。即便是沈薇这般说,贤妃也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
未发现沈薇怀孕之前,她怀疑是薛晚云,因为薛晚云和盛娇自来不和。
可现在知道沈薇怀孕,盛娇肚子的男胎没了,本着谁最受益,谁就是凶手的原则,贤妃想当然以为是沈薇。
目光又扫到月英手里的包裹,贤妃暗暗咬牙,自己刚进来,她就要出静思殿,还说不是她。
拿自己当替罪羊,竟还理直气壮的打自己,贤妃不由的捏紧拳头。
猛地扬起手,要打回来,月英眼疾手快,抬手一挡。
沈薇见状,面色一沉:“反了你,没有本宫,你小娘焉能被父亲扶正,你一个庶女又如何进宫就封妃,现下竟是敢本宫动手了。月英,给本宫狠狠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