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苏时紧贴着房门,听着走廊上的动静。
江月白还被她一只手护在身后。
“师兄别慌,我来守护你的清白!”
“……?”他有些奇怪和疑惑,没忍住开口问,“小师妹你……没猜到?”
说出口便觉不该,若是她当真没猜到,自己的话不过是凭空惹来疑心。
自己留下那些东西,她若完全未往那方面想,那便更不该再提及,一直如此不知才是最好的。
江月白瞳眸黯淡了几分,转瞬便又恢复往日模样,温声道:
“小师妹不必担忧什么清白,身在合欢宗,不论如何都会有人有旁的猜测,今日之事你我都知不过是意外。不需多管便可。
“倒是那株醉生梦死花……”
他面色多了几分严肃:“下次不可如此,保命的东西,你更应该自己留着。你已经炼气九层,即将筑基下山历练,这段时间我便再为你准备些法器丹药等——可惜都是凡品,比不上小师妹给的天材地宝。”
苏时还在听门外的动静呢,听他一下子说了一堆,刚问了一句就说起了醉生梦死花有关的话,她干脆让这些话丝滑地从大脑皮层划过,毫不留痕迹。
然后确定门外没人了,开门探出头一看,再关门回身直接问:
“师兄刚刚问我没猜到什么?”
江月白说了那么多话,没想到她还停在第一句上,又因为这个问题实在特殊,顿时被她的问话一噎,然后自然而然地道:
“无事,只是随口一说。重要的是醉生梦死花,既然我已经服下,也无法从识海中取出,小师妹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便可,我尽力将其准备齐全。”
他谆谆教悔,俨然操碎了心:
“小师妹就算我是你师兄,你也不能因此白给天材地宝等物品,小师妹,你该向我索要与醉生梦死花等价值的所有。”
难得见师兄如此严肃的模样,苏时神情也郑重了不少,认真道:
“师兄给我的东西才多吧?似乎也从没向我索要什么等价值的天材地宝或是符录法器。
“没有师兄引荐和安排,我也不会拜在师叔门下,更不会有后面的成为玉清宗半个弟子。醉生梦死花我觉得我用不上,给师兄也很合适。
“师兄,相信我,行吗?你我同门之间情同手足,一朵花就别推来推去了。”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不相信”三个字?
江月白视线微微一转,忍不住避开她的目光,没再提醉生梦死花的事,但依旧道:
“我是你师兄,我自当回护你,并为你准备你需要的东西。”
确认过眼神,师兄是个双标怪。
“……”
苏时不跟他讲理了,因为他显然有一整套偏向她的双标歪理,令苏时瞠目结舌。
再次重申,她为师兄操碎了心!
有人这么无条件偏爱自己,苏时作为被偏爱的那个自然是理所应当地有恃无恐起来。
见他只是狡辩,不再提醉生梦死花的事情,她神情轻松,眸底尽是捉狭:
“师兄是对每个师妹师弟都这么好?那等师尊收了第十一个徒弟,或者更多的徒弟,我岂不是要从师兄这里失宠了?还是师兄单单只对我这么好?”
江月白被她三两句话转移了重点,眸光微闪,尽力忽略她话中的“失宠”句话的怪异,抿唇道:
“就算师尊再收徒弟,应当也是让小师妹来带,我与他们自不会有太多接触。”
没直接回答,但却又在话里藏着回答。
江月白虽然待人温和,似乎对谁都温柔有礼,但他以礼相待的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萍水相逢,看见便是相识,不见就是永别。
这种人是真正难以接近的。
或许他曾无数次在他人生命里留下涟漪,若有人试图更进一步,最终便会发现如他这般的温润儒雅,也只是他留在他人生命中的镜花水月。
打破那番美景之后触及深处,便是一片冷淡的冰凉。
苏时自然听懂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不过在她更善于将一切未明说的话语当做毫无作用的废话。
不是需要心脏搞阴谋的时候,她从不进行什么脑补或是猜测。
但苏时也懂江月白,所以她沉吟了片刻跳过这个不清淅的回答,回到上一个不清不楚的问题上:
“所以师兄之前提的‘猜到’,是想说我需要猜到什么?”
江月白没想到好不容易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苏时转瞬又绕了回去,他心里又提起一口气,片刻后认输一般地道:
“那确实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小师妹无需放在心上。”
苏时抬起手向他面庞伸去,江月白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轻轻摒息。
本来避开她的视线重新回正与她对视,才发现她眼底一片戏谑,显然是了然一切,哪有什么没猜到他们之间曾双修过的模样?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及自己脸颊时,江月白下意识闭上了眼,俊美如画的面颊上浮现出几分薄红的赧色,流云袍袖中的手指微蜷。
在闭眼后脸上并没有传来被抚摸的触感,反倒是脑后的发丝一松,紧接发簪被人取下,半束的发丝尽数散落下来。
江月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苏时分明是故意如此逗弄他。
他视线重新落到苏时手上,自己用来簪发的玉簪被她把玩在指间,骨节分明的指节修长如玉。
因常年握剑,在屈指转簪时总带着几分力量感,动作如同练剑一般干净利落,手指在玉簪的衬托下更让人移不开眼,很想和这只手交握至十指相扣。
“好了小师妹,别再逗师兄了。”他抬手欲要取回自己的玉簪,“刚比试结束,不若好生休息。”
苏时轻巧躲开,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嘻嘻挑起他胸前一缕发丝:
“我猜师兄是想问我从师兄的床上醒来,还绑着师兄的发带,还从师尊那里得知了有一个不知所踪的在我重伤昏迷时以身替我疗伤的修士之后,有没有猜到——”
她话锋一转,语气蔫坏听起来有些欠揍:
“师兄不说我当然猜不到咯,真难猜啊,师兄想让我知道什么呢?”
江月白:“……”
她的话有些怪里怪气,江月白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如浪潮涌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