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写完最后一笔。
他放下了笔。
他的手臂，垂落下来。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
他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
林雪拿起那份文件。
她检查了签名。
她将文件，放回自己的公文包。
她拉上公文包的拉链。
“赵副部长。”
林雪开口。
“这里交给你了。”
赵信点头。
“林顾问辛苦。”
他说完，对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员，走了进来。
他们走到爱德华的两侧。
一人一边，将他从沙发上架起。
爱德华没有反抗。
他的身体，像一个没有骨骼的布偶。
他被拖拽着，向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在地毯上，留下了两道拖痕。
他被带出了房间。
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日内瓦。
湖畔的一座建筑内。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杯子和碟子，碰撞出一次声响。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准备阅读。
他面前的空气中，投射出一个虚拟屏幕。
屏幕上，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在跳动。
这个符号，代表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请求。
他没有去翻动文件。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跳动的符号。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伸出食指，在空中，点了一下。
虚拟屏幕的画面，切换了。
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男人的脸上，带着汗水。
“杜波依斯先生。”
男人的声音，通过微型扬声器传出。
“我们失去了和爱德华先生的一切联系。”
“说具体。”
他开口。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前。”
男人回答。
“他说，华夏商务部的人，要去见他。”
“之后，他佩戴的生命体征监测器，信号中断。”
“他房间内的所有窃听设备，全部失效。”
“他携带的紧急信标，没有被激活。”
“我们的人，无法进入他所在的楼层。”
“楼层，已经被封锁。”
他沉默了三秒。
“金融那边的情况。”
他问道。
“戴维的团队，也失去了联系。”
男人回答。
“就在刚才，我们设置在半岛酒店的临时交易室，被不明身份的人员接管。”
“所有的设备，都被没收。”
“根据我们最后收到的数据……”
男人停顿了一下。
“‘瀑布’计划，失败了。”
“三百亿美元的资金，全部被强行平仓。”
“我们的损失……”
“我知道了。”
他再次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一下。
虚拟屏幕，消失了。
他站起身。
他走到窗边。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湖面。
湖面上，有几只天鹅在游动。
他站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走回桌边。
他在桌子的一个特定位置，用手指，敲击了三下。
桌面上，升起一个圆形的平台。
平台上，有一个黑色的水晶球。
“启动‘圆桌’协议。”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水晶球的内部，亮起了光芒。
光芒，投射到房间的四周。
七道光束，在房间的中央，汇聚。
影像，围成一个圈。
每一个影像，都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们是“鬼手”组织的董事会。
七个世界上最古老家族的代表。
“洛朗。”
其中一个影像开口。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启动‘圆桌’协议，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人，在华夏，出事了。”
他将刚才收到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圆桌陷入了沉默。
没有愤怒的声音。
没有惊讶的质问。
只有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三百亿。”
一个影像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来自德意志的施密特。
“这个数字，很准确。”
“但是，它代表的，不是金钱。”
“它代表的，是羞辱。”
“没错。”
另一个影像附和。
那是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代表。
“他们抓了我们的人。”
“他们抢了我们的钱。”
“他们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发出了挑衅。”
“一只蚂蚁，向巨龙发出了挑衅。”
“这不是挑衅。”
“这是宣战。”
他的话，让沉默再次降临。
一个声音，提到了这个名字。
声音里，带着一丝轻蔑。
“一个愚蠢的，自大的废物。”
“他被抓住，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对方敢于这么做。”
“他们破坏了规则。”
“规则，是我们制定的。”
“威廉。”
“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很简单。”
他说道。
“当你的狗，不听话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
他没有等待别人回答。
“你应该打断它的腿。”
“当你的花园里，长出了杂草，你应该怎么做？”
“你应该，连根拔起。”
“现在，有人，在我们的花园里，撒野。”
“我们不应该，去和他们谈判。”
“我们不应该，去和他们讲道理。”
“我们应该，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花园的，主人。”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同意。”
“需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董事会成员们，达成了共识。
“那么，由谁去执行？”
头发花白的老人，提出了问题。
“我去。”
“爱德华的失败，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耻辱。”
“但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事。”
“这是对我们七个家族，共同的冒犯。”
“由我，去纠正这个错误。”
“最为合适。”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的每一个影像。
“我不需要谈判。”
“我只需要，惩罚。”
“我要让华夏，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
“一个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志。
“你需要什么授权？”
老人问道。
“全部。”
“我需要，动用家族在全球范围内，所有资源的权限。”
“航运，保险，金融，媒体……”
“所有。”
“我要让他们，在痛苦中，学会谦卑。”
老人沉默了。
他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我同意。”
施密特第一个表态。
“我同意。”
美第奇第二个表态。
“同意。”
“同意。”
“同意。”
剩下的成员，都表示了赞同。
“很好。”
老人最后开口。
“威廉，董事会授权你，全权处理此事。”
“动用你认为，需要的一切资源。”
“只有一个要求。”
“让他们的尊严，跪在我们的面前。”
“如您所愿。”
会议，结束了。
七道光束，消失了。
他走回窗边。
他看着窗外的湖面。
他拿起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威廉。”
“爱德华，还活着。”
“我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威廉的声音。
“他现在，是对方手里的筹码。”
“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个失去了价值的筹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威廉反问。
“祝你好运，威廉。”
“这不是运气，洛朗。”
威廉说道。
“这是实力。”
通话结束。
新加坡。
一座摩天大楼的顶层。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看着脚下，这座城市的夜景。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先生。”
男人开口。
“有什么吩咐。”
威廉没有回头。
“启动‘枯萎’协议。”
他下达了指令。
“通知所有主要的航运公司和保险集团。”
“从现在开始，对所有进出华夏港口的货轮，进行无限期的，最高级别的安全审查。”
“将所有相关航线的保险费率，上调百分之五百。”
“另外，联系穆迪和标普。”
“我希望在明天天亮之前，看到他们下调华夏主权信用评级的报告。”
“我需要，全球资本市场，出现恐慌。”
“明白。”
男人回答。
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威廉叫住了他。
男人停下脚步。
“等他们主动来求我的时候。”
威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再谈，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