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总统套房门口。
爱德华看着赵信。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天前，他有多么想见到这个人。
现在，他就有多么不想见到这个人。
赵信脸上的笑容，在他的眼里，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赵……赵副部长。”
爱德华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姿态，不那么狼狈。
但是，惨败的阴影，让他无法挺直腰杆。
“里面请。”
他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赵信迈步，走进了套房。
他的身后，跟了两个人。
其余的人，留在了门外。
赵信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他看到了地上，那个摔碎的花瓶碎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动作，随意而自然。
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爱德华关上门，也走了过来。
他在赵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赵副部长，您的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客套话。
“爱德华先生客气了。”
赵信微笑着回应。
“听说，爱德华先生这次来京城，是想和我们，谈一笔生意？”
爱德华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明知故问。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赵副部长。”
他看着赵信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抓了我的合作伙伴。”
“又在金融市场上，设下陷阱。”
“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吗？”
他把“宣战”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回一点主动权。
然而。
赵信听了他的话，却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温和的笑。
“爱德华先生，你误会了。”
他摆了摆手。
“首先，我们抓的，不是你的合作伙伴。”
“而是一个，涉嫌危害我国国家安全的，犯罪嫌疑人。”
“其次，金融市场，是开放的，也是自由的。”
“有人看空，就有人看多。”
“你们的基金，投资失败，亏了钱。”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分析师，水平不够。”
“这怎么能叫，设下陷阱呢？”
“这叫，市场行为。”
赵信的每一句话，都说得，云淡风轻。
但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爱德华的心上。
无耻！
太无耻了！
爱德华在心里，咆哮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把一场蓄谋已久的围剿，说成是，正常的市场行为。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赵副部长！”
他猛地站了起来。
“我们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再听这些，外交辞令！”
“我只问你一句！”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开个价吧！”
“多少钱，你们才肯放人？”
“多少钱，你们才肯，把这件事，压下去？”
他决定，摊牌了。
在他看来，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最终的目的，肯定还是为了钱。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赵信看着情绪激动的爱德华，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
他没有站起来。
他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爱德华先生。”
他缓缓开口。
“我想，你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我们把你晾在这里，不是为了激怒你。”
“我们在市场上反击，也不是为了勒索你。”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爱德华下意识地问。
“这里，是华夏。”
赵信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你们家，可以为所欲为的后花园。”
“你们在这里，犯了法，就要接受，我们法律的审判。”
“你们在这里，搞破坏，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你说的，开个价。”
赵信站了起来。
他走到爱德华的面前。
他的身高，比爱德华要矮一些。
但是，他的气场，却完全，压制了对方。
“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比如，国家的主权。”
“比如，法律的尊严。”
爱德华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他从赵信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想错了。
对方想要的，根本不是钱。
而是……
就在这时。
套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赵信的一名随行人员，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面容清冷的年轻女人。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她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爱德华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她是谁。
女人走了进来。
她没有看赵信，也没有看爱德华。
她径直，走到了房间中央的茶几前。
她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爱德华的脸上。
她开口说道。
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证件。
她打开证件，展示在爱德华的面前。
“我是华夏针对‘鬼手’组织跨国犯罪案件专案组的，特别法律顾问，林雪。”
爱德华的瞳孔，猛地收缩。
“鬼手”组织……
专案组……
特别法律顾问……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现在。”
林雪收回证件，看着他。
“我正式通知你。”
“因你涉嫌，资助恐怖组织。”
“涉嫌，操纵金融市场。”
“涉嫌，非法窃取商业机密。”
“等多项严重罪名。”
“根据《华夏人民共和国刑法》及相关国际公约。”
“你，以及你的所有随行团队成员，将被限制离境。”
“并就相关案件，接受我们的调查。”
林雪的声音，不大。
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爱德华的耳朵里。
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爱德华的嘴巴，张得老大。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以为，自己是来谈判的。
他以为，自己是来施压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
等待他的，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特别法律顾问。
当着他的面，宣布，要调查他？
还要，限制他离境？
滑天下之大稽！
……
短暂的震惊过后。
一股滔天的怒火，涌上了爱德华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你……你说什么？”
他指着林雪，手指都在发抖。
“你要调查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拥有外交豁免权！”
“你们凭什么，调查我！”
他咆哮了起来。
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然而。
林雪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她看着失控的爱德华，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先生，您要的‘特别检察官’，已就位。”
说话的，是赵信。
他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一旁。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恭敬的神色。
而他说话的方向，是门口。
爱德华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他看到。
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年轻人，正倚在门框上。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深邃得，让人心悸。
爱德华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但是，他从赵信的态度，和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
那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年轻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了林雪的身边。
他看着爱德华，淡淡地，开口了。
“你刚才说，你拥有，外交豁免权？”
他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很抱歉。”
他停顿了一下。
“在我的这份名单上。”
“没有‘豁免’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