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军用机场，跑道灯像两条沉默的星河，延伸至远方。
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运输机，平稳地降落在跑道的尽头。
舱门打开。
秦风率先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阿刀，幽灵和壁虎。
四个人，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停机坪上，一排黑色的红旗轿车，早已静静等候。
车旁，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
他的军衔是上校。
是李锐。
李锐的身后，还站着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神情肃穆，站姿笔挺。
看到秦风走下飞机，李锐立刻迎了上来。
他的脚步很快，很稳。
“夜枭。”
他在秦风面前站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
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敬佩，有好奇，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秦风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赵副部长呢？”
他问。
“首长在指挥中心。”
李锐回答。
“他让我在这里接你。”
“东西呢？”
李锐的视线，落在了秦风手中的那个黑色信号屏蔽袋上。
秦风将袋子递给了他。
李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那个袋子不重。
但李锐感觉，自己手上捧着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知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份传说中的，代号“利维坦”的档案。
他不敢想象，这里面的内容，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走吧。”
秦风说。
李锐立刻转身，拉开了为首那辆红旗轿车的后门。
秦风坐了进去。
李锐关上车门，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队，缓缓启动。
驶离了停机坪，朝着基地深处开去。
车内很安静。
李锐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秦风。
秦风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李锐有很多问题想问。
关于图书馆里发生的一切。
关于王老。
关于那份档案。
但他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纪律。
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车队，在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前停下。
这里是京城军区的零号基地。
也是赵信的临时指挥中心。
秦风和李锐下了车。
李锐提着那个黑色的袋子，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通过了三道身份验证，和两道金属探测门。
乘坐一部专用的高速电梯，直达地下五十米。
电梯门打开。
是一个宽阔的，充满了未来感的指挥大厅。
大厅的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由数十个小屏幕拼接而成的主屏幕。
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全球数据流。
数十名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坐在各自的控制台前，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赵信，就站在这块巨大的主屏幕前。
他背对着电梯口，双手背在身后。
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也格外沉重。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李锐手中的那个黑色袋子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回来了。”
他对秦风说。
“回来了。”
秦风回答。
李锐走上前，将那个黑色的袋子，放在了指挥中心中央的一张金属会议桌上。
“首长，东西在这里。”
他说。
赵信走了过来。
他站在会议桌前，看着那个黑色的袋子。
他沉默了很久。
似乎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终于。
他伸出手，拉开了袋子的拉链。
他从里面，拿出了那份，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牛皮纸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面上，用红色的字体，写着那个触目惊心的单词。
——“利维坦”。
赵信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几个字。
他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他缓缓地，解开了档案袋上的棉线。
他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没有纸质文件。
只有一个黑色的，u盘大小的固态硬盘。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被秦风缴获的，黑色的倒计时装置。
赵信拿起那个固态硬盘。
“凤凰。”
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女人，从一个角落的控制台后走了出来。
是凤凰。
“将它连接到独立物理服务器。”
赵信将硬盘递给她。
“最高安全协议。”
“明白。”
凤凰接过硬盘，转身离开。
赵信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倒计时装置上。
他拿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王老呢？”
他问秦风。
“死了。”
秦风回答。
赵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秦风。
“我收到了你的录音。”
他说。
“还有你的建议。”
“我会考虑。”
“但是，活口更有价值。”
“他最后的价值，已经在那段录音里了。”
秦风说。
“留着他，只会是麻烦。”
赵信沉默了。
他知道秦风说的是对的。
王老这样的人，知道的太多，牵扯的太多。
让他活着接受审判，会引发无数不可控的变数。
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报告首长！”
凤凰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数据已导入！”
“档案已解密！”
指挥大厅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凤凰的身上。
赵信的身体，也绷紧了。
他看着凤凰。
“把内容，投到主屏幕上。”
他下达了指令。
“是。”
凤凰在自己的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
指挥大厅正中央的那块巨大主屏幕。
画面，切换了。
不再是那些复杂的数据流。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名单。
一份，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名单。
名单上，是无数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他的职位，国籍，和一个文件夹的图标。
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锐站在那里，他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名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看到了国现任的国务卿。
他看到了东瀛执政党的党魁。
他看到了欧洲央行的行长。
他看到了华尔街排名前十的金融巨头的创始人。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无数个，只在国际新闻上，才能看到的名字。
每一个，都是站在世界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而现在，他们的名字，都出现在了这份名单上。
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犯。
赵信站在屏幕前，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着。
他的目光，从那些外国政要的名字上一一扫过。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部分名单。
那是华夏人的名字。
有商界的巨擘。
有学术界的泰斗。
有……一些他熟悉的名字。
一些，他曾经敬重，甚至视为同僚的名字。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王老敢把这份档案，命名为“利维坦”。
因为它，真的就是一头，能颠覆世界的，恐怖海怪。
“打开一个。”
赵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随便打开一个。”
凤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她选中了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她点开了那个文件夹图标。
屏幕上，立刻跳出了无数的文件。
有照片，有视频，有音频，有银行转账记录，有加密的邮件往来。
内容，触目惊心。
从他年轻时开始，收受的第一笔贿赂。
到他为了竞选，和黑帮做的交易。
再到他为了掩盖丑闻，策划的暗杀。
他一生的罪恶，他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在这里。
像一本，详尽的，个人罪行编年史。
指挥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屏幕上的内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够了。”
赵信闭上了眼睛。
“关掉。”
凤凰立刻切断了投影。
主屏幕，恢复了之前的数据流界面。
但是，刚才那份名单，那触目惊心的内容，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赵信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秦风。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夜枭。”
“你知不知道，你带回来的，是什么？”
秦风看着他。
“我知道。”
“这不是一份罪证。”
“这是一张，可以影响世界未来五十年格局的，王牌。”
“一张，属于华夏的王牌。”
赵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走到秦风的面前。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秦风的肩膀上。
“你完成的，不仅仅是一次抓捕。”
“你为这个国家，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的态度，已经不再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等的，敬重。
甚至，是一种倚重。
秦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信。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