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空气，凝固了。
浓烈的硝烟味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蝎子跪坐在地上，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着。
他的目光呆滞，看着前方那二十具形状各异的尸体，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那些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伴，是幽灵之刃的精锐。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这座基地里最顶尖的战斗力。
而现在，他们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残缺不全的血肉。
是被自己人，被自己基地的防御系统，无情地屠戮。
而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正从他们中间走过。
秦风的脚步很稳，皮鞋踩在满是弹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任何一具尸体，仿佛他们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障碍物。
他的目标，只有通道尽头那扇厚重的、紧闭的合金门。
门的后面，就是指挥中心。
就是那个把他当成猎物，却最终沦为小丑的刘振。
蝎子抬起头，看着那个不紧不慢走向终点的背影。
那道身影并不高大，但在此时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
指挥中心。
死寂。
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的警报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主屏幕上那两幅血腥的静止画面，和画面中央，那个正在一步步走近的男人。
刘振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
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瞳孔里倒映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恐惧。
深入灵魂的恐惧，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他的所有计划，所有底牌，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显得那么幼稚和可笑。
他引以为傲的钢铁要塞，变成了一个自我毁灭的陷阱。
他最精锐的部下，成了对方手里收割生命的镰刀。
这是何等荒谬，何等讽刺。
指挥中心里，还剩下最后七八名卫兵。
他们是刘振最后的护卫力量，此刻却成了这个封闭空间里最可悲的人。
他们端着枪，背靠着墙，身体紧绷，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们的目光在主屏幕和那扇冰冷的防爆门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知道，门外的那个人，即将到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们看到了c区通道里发生的一切。那种单方面的、毫无反抗余地的屠杀，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守住！给我守住门口！”
刘振的声音突然响起，嘶哑、尖利，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在哀嚎。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指着那扇门，对他的卫兵们咆哮。
“他过不来的！这扇门用的是特种复合装甲，连火箭弹都轰不开！给我守住！等总部的支援！”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弱，与其说是在下达命令，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卫兵们没有回应。
他们只是机械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门口的方向。但他们颤抖的手，和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情绪。
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指挥中心里，只有众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
监控画面里，秦风的身影，停在了那扇巨大的防爆门前。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门上方的监控探头，似乎是在确认刘振的位置。
刘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等待着。
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爆炸，或是徒劳无功的撞击。他甚至在内心深处，病态地渴望着对方用尽一切手段，也无法撼动这扇门分毫的场景。
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没有爆炸，没有撞击。
门外的秦风，只是静静地站着。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滋滋”声，从那扇厚重的防爆门内部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微弱的电流流过老旧的线路。
刘振愣住了。
他的卫兵们也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但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防爆门电子锁上方的红色指示灯，突然熄灭了。
紧接着，代表解锁状态的绿色指示灯，缓缓亮起。
在所有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扇重达数吨，号称能抵御火箭弹正面轰击的特种复合装甲防爆门，带着一阵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开始向侧面……
缓缓滑开。
没有暴力破解，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就像是主人回家，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一样，轻松，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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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大到了极限。
绝望。
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的绝望，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最后一丝心跳。
门，开了。
一道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的白光，出现在门口。
秦风走了进来。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举枪对着他的卫兵。
他只是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囚服的衣领，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然后，他背着手，迈开了脚步。
他的步伐沉稳，神情淡漠，像是来这里参观视察的某位大人物。
指挥中心里，那七八名卫兵，就那么举着枪，呆立在原地。
他们的手指就放在扳机上，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射出致命的子弹。
但没有人开枪。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
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的气场，随着那个男人的走入，瞬间充斥了整个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于生命层次的压制。
在这股气场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几只瑟瑟发抖的蝼蚁，面对着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巨龙。
开枪？
这个念头，在他们脑海中显得如此的可笑和不自量力。
秦风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瘫坐在指挥椅上，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男人。
刘振。
秦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控制台前。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基地负责人。
他没有质问，没有怒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微微俯下身，用一种平淡到近乎于闲聊的语气，轻声开口。
“刘局长。”
“我来找你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