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雾山谷,雾气依旧,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杀。萧辰的归来,如同给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注入了强心剂,但也带来了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祠堂旧址清理出的空地上,所有族人齐聚,目光灼灼地望着前方那道气息愈发深邃的身影。萧石站在最前,初步掌握的“磐石战体”让他如同山岳般沉稳,独臂紧握,眼神坚定。福伯立于萧辰身侧,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
萧辰没有隐瞒,将外界幽冥宗布下天罗地网、激活九幽黄泉大阵,以及自己重创血屠、干扰节点之事,简要告知了族人。他没有喧染危险,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已让所有人心神紧绷。
“……情况便是如此。”萧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幽冥宗此番势在必得,其目标不仅是灭我萧家,更是要破开镇渊碑,释放灾厄。我等已无退路,唯有一战!”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紧张、或愤怒、或决然的面孔,继续道:“然,敌强我弱,不可力敌。隐雾渊乃先祖所留之屏障,易守难攻,我等需借此地利,固守待机。”
“萧石。”
“属下在!”萧石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由你统领所有战堂子弟,依托山谷地形与迷雾,重新布置防御工事与警戒陷阱。将《磐石体》中关于合击防御的部分,加紧演练,务求在遇袭时能结阵自保,拖延时间。”
“是!少主!”萧石领命,眼中战意燃烧。
“福伯。”
“老奴在。”福伯躬身。
“清点族中所有丹药、符录、矿石存量。组织妇孺,于山谷最深处开辟应急避难所,储备清水与食物。将所有非战斗人员,按照之前演练的方案,编组管理,确保秩序。”
“老奴明白!”福伯重重点头。
安排完族内事务,萧辰遣散众人,只留下福伯与萧石。
“少主,那九幽黄泉大阵……”福伯忧心忡忡地开口。他虽然不了解此阵具体,但光听名号便知非同小可。
“此阵确实麻烦。”萧辰眉头微蹙,“其以怨魂死气为基,沟通九幽,侵蚀现实。一旦彻底成型,隐雾渊外的迷雾屏障,恐怕也难以完全阻挡其侵蚀。”
他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需双管齐下。其一,固守此地,利用地利与阵法,消耗对方力量,拖延时间。其二,我必须再出去一趟。”
“少主还要出去?”萧石急道,“外面如今定然是龙潭虎穴!”
“正是因为是龙潭虎穴,才必须去。”萧辰眼神锐利,“被动防守,终是下策。幽冥宗布下如此大阵,消耗必然巨大,不可能长久维持。我需要找到机会,从外部给予其致命一击,至少,要打断其阵法运转,延缓其进程。”
他看向福伯:“福伯,我离开后,山谷一切由你与萧石决断。若事不可为……便激活最终方案,带族人遁入祖地深处,封闭信道。”
所谓最终方案,便是放弃山谷,退入那祭坛洞穴更深处,那里有先祖留下的最后庇护所,但也意味着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前途未卜。
福伯身躯一颤,老眼含泪,却坚定道:“老奴……遵命!”
萧石也重重抱拳:“少主放心!萧石在,山谷在!”
萧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入祖地洞穴,来到那座古朴祭坛前。他需要借助此地与地脉的紧密联系,以及魔煞令牌,来感知外界大阵的运转情况,查找可能的破绽。
他盘膝坐于祭坛中央,双手握住魔煞令牌,心神缓缓沉入其中。
神识顺着令牌与地脉的联系,如同蛛网般向外蔓延。很快,他便再次“看”到了那笼罩内核局域的幽暗天幕与三角光幕。大阵的力量比之前更加凝实,那黄泉虚影几乎要化为实质,散发出的威压让他的神识都感到阵阵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大阵主要的能量节点,将感知集中在之前被干扰过的黑骷岭节点方向。
果然,黑骷岭节点的光芒虽然恢复了不少,但与其他两处节点及主祭坛的联系,依旧存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与不稳定。那里,是阵法运转的一个薄弱点!
“血屠重伤,节点受损……此处确实是突破口。”萧辰心中暗道,“但经此一遭,幽冥宗定然在此处加强了守卫,甚至可能布下了陷阱。”
他继续感知,试图查找其他可能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净魂光印”再次传来温热。
玄影的意念信息随之传来,比之前更加急促:
“九幽黄泉阵运转加速,幽冥子正以‘万魂幡’为内核,强行接引幽冥裂隙本源,试图在三日内彻底污染镇渊碑节点!届时,大阵将与裂隙融为一体,再难破坏!唯一机会,在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之刻,阵法与现世冲突将达到顶峰,持续约三十息。然,冥蚀与幽冥子必将亲自坐镇主祭坛,护持内核。若要破局,需另辟蹊径,或可尝试攻击其‘养魂池’,断其怨魂来源,或可制造更大混乱,引其分心……”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萧辰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寒光闪铄。
三日!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明日午时,三十息的机会!
攻击养魂池,或制造更大混乱……
这两个选择,都极其危险。养魂池乃是幽冥宗存储、炼制怨魂之地,守卫定然森严。而制造更大混乱,意味着要同时面对冥蚀与幽冥子两大筑基后期,无异于火中取栗。
但,这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
他站起身,走出洞穴。夕阳的馀晖通过迷雾,给山谷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他找到正在监督布防的萧石,沉声道:“加快进度,最迟明日子时之前,所有防御必须完成。之后,紧闭门户,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山谷!”
“是!”萧石感受到萧辰话语中的决绝,肃然应命。
萧辰又找到福伯,将一部分得自幽冥宗修士、品质较高的丹药和符录交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他独自一人来到山谷入口,望着外面翻涌的迷雾,眼神坚定如铁。
明日午时,三十息……
这将是他与幽冥宗之间,最关键的一次博弈。成,则可挫败其阴谋,为家族和自己赢得喘息之机;败,则万事皆休。
他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计算与沸腾的战意。
“冥蚀,幽冥子……明日,便让我们做个了断!”
夜色渐深,萧辰的身影在入口处如同一尊雕塑,与迷雾、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等待着黎明过后,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魔君孤影,定策渊外。明日一战,必将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