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
徐瑾给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答案。
“唐太宗发现李泰这家伙心思也挺重,为了争位甚至跑去威胁自己另一个弟弟。”
“太宗皇帝终于醒悟了,意识到再这么搞下去,兄弟相残的悲剧还会再次上演,于是,他干脆把这两人都放弃了。”
“啊?”霍去病不懂,但大为震撼。
朱元璋对这老李家的破事并不陌生,他为了不让朱明江山不再重蹈李唐的覆辙,才培养出了“史上最稳太子爷”。
徐瑾笑了笑,揭晓了谜底:“最后。”
“唐太宗立了长孙皇后生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当时封为晋王——李治!”
“那个性格比较低调仁弱的李治,后来他成了唐高宗。”
九弟?!李治?!不是西弟李泰?
那个被他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恨之入骨的西弟,最终也没能坐到那个位置?
而是那个他一首没怎么放在眼里,觉得毫无威胁,甚至有些懦弱的九弟李治?
一时间,李承乾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感到可笑和荒谬:我和西弟斗得你死我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另一方面有不甘和嫉妒:凭什么是他?如果自己和西弟都错了,那什么才是对的?
父皇最终选择九弟,是因为他不想重蹈玄武门的覆辙吗?
这这才想起,刚刚徐瑾说的那句“不想再见兄弟相残之事”。
原来,父皇的内心深处竟然也有这样的伤痛和恐惧?
而自己和西弟,差点让这种悲剧再次上演?
李承乾瘫坐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精气神全被抽干了,所有的委屈、愤怒、恐惧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荒谬和命运戏人的无力感。
他现在以及未来的的挣扎,不惜赌上一切谋反,最终却成就了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大唐,贞观十二年。
傍晚的夕阳照在李承乾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他一步步的朝着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东宫大殿走去。
大殿门前的侍卫们看到他的出现,犹如见到了鬼魅一般,吓得浑身巨震,差点儿连手中的戟都握不住。
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行礼,眼神中是巨大的恐惧和不解。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宫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的太子爷,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李承乾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低着头,独自走向冰冷的宫殿。
殿内的狼藉己经被手脚麻利的宦官宫女们收拾过了,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他挥手让所有想来伺候的宫人们退下,独自坐在那张被重新扶起来的案几后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太子殿下回来了!
这个消息似乎被插上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大唐天子的耳朵中。
正在心神不宁批阅着奏章的李世民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松了口气的庆幸,有尚未消散殆尽的怒火,更有想要立刻见到儿子的冲动。
他搁下朱笔,没有任何迟疑,起身大步流星地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内,父子二人再次相对。
与白日里那种激烈的争吵不同。
李世民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案几后面,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儿子。
他的眼睛只剩下可怕的平静。
李世民心里一堵,那句到嘴边的训斥,竟然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还知道回来!”
李承乾闻言缓缓抬头,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出乎李世民的意料。
李承乾并没有任何和他争吵的意思,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任何辩解。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淡淡说道:
“儿臣若不回来,又能去哪?这东宫,乃是大唐储君居所。”
“只要父皇一日未曾下达废黜诏书,儿臣便一日是大唐太子,自然应当待在这里。”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至于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大儒,儿臣怕是学不会了,也不必再浪费他们心血。”
“父皇若是觉青雀或是其他哪位弟弟更合心意,想让谁当这个太子,下达一道旨意便是。”
“儿臣,谨遵圣意。”
李承乾的这番话,比任何顶撞和哭闹都让李世民感到难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承乾三十六度的体温怎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来。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并且带着一丝恳求:
“承乾我们父子之间,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非要如此如此”
李承乾静静的看着父亲,心中闪过一丝酸楚,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堪称恭顺:
“父皇想聊些什么?儿臣洗耳恭听。”
“是聊《贞观政要》中的治国之道?还是《汉书》里的为君之策?”
“或者,父皇想教导儿臣,该如何做一位像大伯那样”
“谨守本分,最终却能全了父子兄弟情分的储君?”
李世民虎躯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李承乾最后的这句话,如同一根最尖锐的刺,精准的扎进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楚和禁忌!
他明白了,他们父子之间的鸿沟,并非一次简单的谈话或者低头就能逾越过去。
他和儿子之间有着太多隔阂:历史阴影、互相猜忌、沟通失败,还有对彼此造成的伤害。
最终,李世民什么都没说。
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李承乾。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内容。
有心痛,有无奈,有愧疚,还有一丝无力回天的荒谬。
随后,他猛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东宫。
李承乾看着父亲略显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殿内,缓缓闭上了双眼。
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处滑落。
这场父子间的“对抗”,他似乎“赢”了。
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快意,只有更深的孤独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