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敢回去了(1 / 1)

冰冷、潮湿的空气像无数细针,扎进白頔的鼻腔,带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那消毒水味不是医院里那种清冽的淡香,而是混了陈腐霉味的刺鼻气息。

像是从墙缝里闷了十几年才散出来,让人感到严重的生理不适。

一吸进肺里,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的意识从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里慢慢浮上来。

瞟了眼四周,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什么东西,除了一些模糊的光斑。

直到几秒后,她的视线才勉强聚焦。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窄窄的走廊里。

光线昏暗得像被墨染过,只有头顶几盏白炽灯亮着。

可那灯也不安分,忽明忽暗地闪烁,

每闪一下,就跟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像是电线在拼命挣扎,随时会断掉。

墙壁上的白漆早已失去光泽,大面积地卷着边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

砖缝里积着灰,还沾着些暗绿色的霉斑。

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裂纹,像是这面墙随时会塌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墙壁,指尖传来的冰凉瞬间渗进皮肤。

那感觉是一种潮湿的黏腻感,像是摸到了十几个人的大鼻涕堆在一起后的混合物。

她这才赶紧收回了手。

走廊的尽头隐在更深的黑暗里,只有一个歪斜的木牌挂在墙上。

木牌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被灰尘盖了大半。

凑近了看,也只能勉强辨认出“迷雾疗养院”五个字。

那牌子上面的字笔画模糊,像是被人用湿布胡乱擦过,随后又晾在潮湿的空气里沤着,连轮廓都软塌塌的。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逃进了这个副本,

她从一个必死的地方逃进了一个她最讨厌的地方。

是的,她最讨厌的就是进入副本。

不过她也因为这个而成功的活了下来。

这份成功没有让她感到半分喜悦,反而像块石头,压得她胸口发闷。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腿突然像是没了力气,顺着墙面缓缓滑坐下来。

后背贴着墙,凉意顺着衣料钻进脊椎。

她把脸埋进膝盖,手臂紧紧环着腿。

像是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球,隔绝掉周围所有的一切。

胸口的剧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不是累到想睡觉的倦,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空乏。

还有无尽的空虚,像个黑洞,在她心里越扩越大,吞掉了所有情绪。

她感觉自己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赢了。

她从那个可怕的、甚至可以直接针对规则进行攻击的攻略者手上活了下来。

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她跑掉了。

她又一次成功的从无法战胜的敌人手上活了下来。

可转念一想,她又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她把自己逼进了这个副本,把同伴留在了那个已经开始烂掉的世界。

黄冤苍白的脸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那时她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生气,如同死人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就算真的能回去,又能怎样?

她们的世界已经开始有“攻略者”来了。

一个有鬼的世界,只要开始有其他世界攻略者进入,那个世界一定时日无多了。

这是她猜的,可因为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不然,为什么“深层世界”在所有她离开后就毁于一旦?

为什么“末城”在她们进去后不久,就恰好被灾厄入侵?

这不是系统直接做的,可又和祂脱不了关系。

系统总能提前知道某个地方的灾难,然后把那儿变成副本,让玩家进去赌命。

达到条件就能回来,反之,就永远留在那个马上要完蛋的地方。

这既一场试炼,一场筛选掉所有弱者,唯有强者才能生存的试炼。

她的世界已经烂了,烂得连夏天的蝉鸣都不纯粹了。

上次她在树下听蝉叫,明明是燥热的午后,却从蝉鸣里听出了“脏东西”的嘶吼,

像指甲刮过铁皮,刺耳又恶心。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只蝉已经被鬼力侵蚀的彻底。

除了外貌没有一点儿和蝉一样的地方。

可现在,她连那个烂掉的世界都不敢回去。

她怕了。

她怕自己怕一回去,就听到黄冤的死讯。

她怕看到苏屿岚终于棋差一步,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她怕自己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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