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文件,静静躺在桌上。
“麒麟”特殊人才引进计划。
林溪的手拂过封面,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穿透纸张,直抵心脏。
这是一条铺满了荣耀与荆棘的路,是她父母用生命走过的路。
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在心头盘旋。
她并非畏惧危险,而是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承担起这份责任。
她只是个心理医生,习惯于在安静的诊疗室里,修补他人破碎的精神世界。
而这份文件背后,是钢铁与烈火,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战场。
顾衍没有催促,只是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
这份信任,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让她更加审慎。
日子在平静中流淌,但林溪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一周后,她收到了瑟琳娜的邀请函。
那个曾被“镜先生”囚禁在无声世界里的天才小提琴家,在顾氏旗下的疗养院里,重塑了破碎的灵魂。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清脆,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活力。
“林溪姐姐,我下周要在国家大剧院举办个人独奏会,我想把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留给你和顾先生。”
“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消息如同一道暖流,注入林溪心中。
她由衷地为这个女孩感到高兴。
“好,我们一定去。”
挂断电话,林溪望着窗外。
瑟琳娜的蜕变,让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为心理医生的初衷——治愈。
或许,“守护”并非只有父亲那般铁血无声的负重前行。
点亮一盏灯,引渡一个绝望的灵魂重返人间,这也是一种守护。
她的专业,她的天赋,或许能在“麒麟”的战场上,以另一种方式绽放光芒。
国家大剧院的穹顶之下,灯光汇聚于舞台中央。
身着月白色长裙的瑟琳娜抱着小提琴,像一只获得新生的蝴蝶。
当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上流淌而出,整个音乐厅都安静下来。
那音乐里有被囚禁的挣扎,有破茧时的痛苦,更有冲破桎梏后,对生命最热烈的歌颂。
琴弓仿佛在空气中雕刻着无形的故事,每一个颤音都撞击着听众的心房。
林溪坐在台下,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她从那激昂的旋律里,听到了一个灵魂的呐喊与新生。
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林婉清,在得知家族宿命后,眼中那毅然决然的清澈。
她看到了父亲墨影,以爱情为名,执行着守护的最高使命。
她看到了无数像他们一样,为了守护而燃烧自己的人。
她不再迷茫。
她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顾衍没有看舞台,他一直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读懂了她的决定。
音乐会结束,掌声雷动。
顾衍没有带她回家,驱车一路向西,驶向了那座能俯瞰全城夜景的山顶。
迈巴赫平稳地停在观景台的边缘。
车窗外,是京市延绵不尽的璀璨灯海,宛如一条星河铺陈在脚下。
“顾衍,”林溪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这片繁华,轻声说,“我想好了。”
“嗯。”
顾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来。
男人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霸道地将她与车窗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没有问她的决定是什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主动伸出双臂,勾住他博颈。
这是一个无声的答案。
男人的呼吸骤然加重。
他反客为主,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彼此的距离彻底清零。
良久,他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不够。”
话音刚落,他按下一个按钮,驾驶座的椅背缓缓向后放倒。
林溪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一同倒了下去。
车顶的天窗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深蓝色的夜幕与零星的寒星,成了这方狭小天地里唯一的背景。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身旁是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整个京市的万家灯火,都成了这场无声宣告的见证。
“林溪,”他俯下身,嗓音低沉,“你的父母,是国家的英雄。”
“从今天起,你将继承他们的荣光。”
“而我,”他低语,话语间带着绝对的宣示,“是你的丈夫。”
车窗外的繁华与车内的沉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林溪感受着他所有的不安与所求,感受着他那份爱到近乎疯魔的深情。
她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去回应,去安抚这头因她而失控的雄狮。
她是他的救赎,更是他心甘情愿的沉沦。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主卧的落地窗,将一室狼藉染成金色。
林溪动了动,身旁的男人立刻将她捞回怀里,用下巴上冒出的青涩胡茬蹭着她的脸颊。
“再睡会儿。”他声音慵懒沙哑,带着餍足后的满足。
林溪却没有睡意。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陈老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林溪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身旁这个闭着眼假寐的男人脸上。
“陈老,我想好了。”
“我愿意,加入‘麒麟’。”
电话那头,是陈老欣慰的笑声。
“好孩子,欢迎你。”
放下电话,林溪长舒一口气,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不再只是心理医生林溪,顾太太林溪。
她将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这片她深爱的土地。
顾衍睁开眼,将手机从她手中拿过,随意地放到一边。
他翻身将她拢在审下,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这么重要的决定,不等你的老公批准?”
林溪失笑,伸手抚上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那请问顾三爷,批准吗?”
“不批。”他干脆地拒绝。
随即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印记,不轻不重。
就在新一轮的拉锯即将开始时,顾衍放在床头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终究还是放开她,接起了电话。
是苏明远。
“三爷,”苏明远的声音严肃,背景里有键盘敲击的杂音,“我们刚收到消息,孟绮罗在欧洲的一个秘密账户,在她‘心梗’死亡的五分钟后被启动了。”
“一笔巨款被转移到了一个全新的、无法追踪的地址。”
顾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查到接收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