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北周的臣子,我等早已做好了舍生取义的觉悟,无非是交出一条老命罢了,我能够坐到这个位置都是君父的恩情,我们的命早就是大周的了。”高翰林说这话时一股豪气,双眼熠熠生辉,“我们这样的人,死了一个总会有些后起之秀,现在坐在位置上,不争?还不如死了。”
“可现在北周就只剩下你们这些元气了。要是朝廷里面没有你们几个股肱之臣,还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辅佐圣上匡正时弊。”柴誉声音疲惫,但已经恢复了精气神。
“皇上还是圣明的。”徐冲接话,“不至于出现那种后果,岳党再怎么狐假虎威,也不会忘记借的那只老虎,是当今的圣上。”
高翰林听到身旁的徐冲这么说,无奈叹了口气:“可今天的这个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殿下,去年的那些烂账今天可是一股脑儿全都报出来了。”
“但今年总算是有一个好的开头。”徐冲接着往下说,“开支总算是控制了,这几年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只是希望这几个州能够顺利一些,能够把永州的粮食和蓟州幽州的军费都能够安全到他们的手上”
“这一点,他们肯定会做好的。”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原本安静的氛围中炸响。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吸引到了声音的源头——坐在最后面的张正身上。
太子殿下柴誉原本正将目光投向徐阁老,听到张正的话后,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年轻人。一个阁老,一个侍郎,还有一个太子,一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敢插话,胆子倒挺大。
徐阁老的反应就冷淡得多。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对于张正的话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张正说的话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而坐在张正旁边的高翰林,则是微微皱眉。他显然对张正的突然发言感到有些意外,猛地转头看向张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眼神中的愠怒却难以掩饰。
张正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对于高翰林的不忿没有任何动作,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面向柴誉,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殿下,虽然我并未参与此次御前会议,但身为翰林院编修,对于其中一些事情,我还是能够略知一二的。”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首先,蓟州的三十万边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再加上永州的天灾人祸,这两件事情已经足够让圣上头疼了。而那两位藩王,燕王柴瑾可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招惹的人物啊,他的实力和影响力都不可小觑。至于永王,他虽然有救世救民之心,但由于大权旁落,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
张正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接着说:“对于蓟州的情况,岳党一直都养着老虎用来牵制燕王,六国的军队只有柴瑾挡得住。毕竟,这三十万边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军事实力相当强大。对他们好又不是太好,对他们坏又不能太坏。圣上和岳党在这一点上,显然是一条心的。”
说到这里,张正稍稍加重了语气:“至于永州,这块土地上最有价值的便是其培养出来的马群了。所以,这次的粮草必定会全部发放下去,目的就是为了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恩泽,从而对朝廷心生感激之情。如此一来,朝廷的面子好看了,岳党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永州,从上到下,全面掌控局势。”
柴誉满脸焦急,看着高翰林说道:“蓟州也就算了,我们的手还管不到那边去,可以由着我的那位叔叔解决,但是永州能不能想想办法。”
高翰林听到张正说的话,虽然很不爽,但仍是微微颔首,抬起头看到殿下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便说道:“永州这块土地虽然不是可以种植农作物的地方,但这里是我们最大的马场,岳党上下就是想要将这块土地握在手里,就是为了那些马,少的一部分交到军营上面要是问下来就说是为了饥民没有处理马群,截下来一部分私卖出去,一来一回这个利润不计其数,岳党已经是风雨飘摇之际,国库里没有钱就说明他们没有能力,没有能力就说明养着没有用,没有用的玩具当然就只有被丢掉的下场。”
徐冲等他们的话都说完,随后叹了口气总结道:“只要这件事情办好了,岳党这片死灰,就可以复燃了。”
柴誉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捏住一般,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冲看着柴誉的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来,身体显得有些沉重。张正见状,急忙起身想要去搀扶他,但老人却微微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张正明白老人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老人步履蹒跚,在寝宫内来回踱步。
高翰林怒发冲冠,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紧紧握住拳头,高高举起,然后猛地砸向一旁的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这不是要把我们推向不忠不义的局面吗。要是想要扳倒岳党就不能让粮草到永州,私自扣押粮食,是为不忠:没有粮食灾民们就活不下来,是为不义。这谋划当真是损人又利己。”
柴誉听到这里顿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落了下来,声音低沉:“留下这么多烂摊子,眼见着岳党这颗毒瘤马上就可以切掉了,没想到会来这么一下。誉面如死灰,最后还能哀叹一声。
在屋内缓缓踱步的徐冲,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来,满脸疲惫地看着柴誉,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没关系,我们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和岳党长期作战的准备,输了一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次岳党能够扳回一局,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都站在了他那一边,今天他能够侥幸活下来,并不代表以后也能如此幸运,岳党迟早会被我们解决掉的。而且,我们也并非完全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