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能成功加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样一来,就能对他们形成一定的牵制;若是未能如愿,也无妨。
正好借此机会,可以着手整顿他们,查到谁就处理谁。
我们绝不会敷衍了事,你觉得这样如何?
听闻此言,祁同伟心中微微一动。
但他并未表露分毫,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对祁同伟而言,只要存在一个投票的途径,便已足够。
至于票数多少,那并非问题的关键,也构不成阻碍。
若是放在从前,祁同伟或许会感激涕零,心悦诚服。
但如今,他对这些已不甚在意。
于他而言,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更重要的是,沙瑞金做出了妥协。
这才是关键所在,如今祁同伟的角色已然转变。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使用的工具,而是能够与他们讨价还价、处于同一层次的对手了。
“沙书记,这些事宜,理应由您们决定,我不便贸然参与。”
“感谢您的看重,我会专注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至于其他安排,全凭沙书记您定夺。
我始终认为,汉东省只有一个书记,那就是您沙书记。”
祁同伟离去后,沙瑞金仍旧感到惴惴不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半晌,他拿起了电话。
田国富到了,此刻他与沙瑞金的关系颇为微妙,已不似当初那般紧密无间。
在沙瑞金空降汉东之前,田国富已先行一步,负责梳理政法队伍。
随后沙瑞金才空降而来,能够迅速打开局面,田国富功不可没。
说实话,如今的田国富,已非等闲之辈。
或者说,他与沙瑞金之间,已产生了一些隔阂。
自从上次会议上,高育良提及可以实现同级监督之后,田国富的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是啊,这是组织赋予他的职权,不能因个人关系而忽视这一事实,这是不恰当的。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田国富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
变化虽然细微,但确实存在。
沙瑞金对此毫无察觉。
在他看来,田国富不过是他背后力量为他安排的一个辅助角色。
若非有他沙瑞金,田国富何来机会下到地方?在京城,不知有多少官员渴望着外放的机会而不可得。
大家都清楚,但若论实际分量,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小处长,手下不过几人。
与地方上的县委书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也无从比较。
有能力进京找门路,京里的小处长有这个本事吗?
哪个不想外放。
这实属人之常情。
也没机会,这就是现实。
在沙瑞金面前,依然表现得十分恭顺。
坐坐坐,不用客气。”
但笑意明显。
田国富却心里没底,不知这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小心坐下,静静看着对方。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注视。
要我尽快办妥。
这小子不老实,一直拖延。
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来。
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都这时候了,还分不清轻重。
现在处处压你一头。
还想着给人使绊子。
就要针对,一点格局都没有。
搅吧搅吧,搅到任务完不成、满盘皆输,
看你还给不给。
赵立春离开时那百来个任命还悬在半空,
但都是年纪大了,盼着最后的待遇和位置。
一个都不放出去,外面早就骂声一片了。
沙瑞金仍在琢磨着如何平衡局面。
田国富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上峰会把这样的机会交到他手上。
这简直荒唐,田国富几乎想指着他的鼻子痛斥。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什么?竟有这种事!”
“沙书记,这可不是小事啊!”
“您在汉东,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您说话向来有分量,如今这个祁同伟,竟敢在您面前如此放肆,简直是自寻死路!”
“您放心,我们纪委绝不会纵容他,这分明是渎职!”
“我们责无旁贷,这件事就交给我。”
“我就不信,他祁同伟能那么干净,身上一点污点都没有?”
“即便他真没问题,单凭这件事,也足以让他再也无法晋升,彻底断送他的政治生涯!”
田国富这般激烈的反应,让沙瑞金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田国富会如此强硬。
沙瑞金不是不心动。
他原本的目标就是瓦解汉大帮,在击溃赵立春势力的同时,彻底掌控汉东的局面。
可惜事与愿违。
一个祁同伟,就打乱了他所有布局。
而此刻田国富提出的思路,正合他意。
“老田,这真的可行吗?”
“那这一摊子事,后续交给谁处理?纪委来接手?”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望向田国富。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局面。
但田国富并不这么想。
他那番话,不过是说来应付的。
他田国富又不是傻子,这时候替你收拾祁同伟,再搞定赵瑞龙?
就算是地主家的长工,也得有点好处吧。
这可倒好,全指望白占便宜,连客气都不带客气的。
沙瑞金居然还真信了。
“我们纪委处理祁同伟,就得花不少时间。”
“赵瑞龙的案子,实在抽不出人手。”
“再说了,专业也不对口。”
“不如直接补上一个公安厅长,或者交给检察院处理。”
“把这个功劳,让给钟小艾。”
听到这里,沙瑞金的失望显而易见。
白了田国富一眼,这说的什么话。
还补上一个,以为谁都是祁同伟?
换个人来,现在的赵瑞龙也搞不定。
交给钟小艾?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要是简单任务也就罢了。
这可是动刀动枪的玩儿命事。
今天交给钟小艾,明天督导组就得来。
一点不夸张,老钟平时是不干涉。
但谁要欺负钟小艾,性质就不同了。
老钟是什么人?给他上眼药?
万一真惹出事,他头磕破都没用!
沙瑞金又不傻,这时候哪会这么干。
沙瑞金深深看了田国富一眼,随后开口。
“既然这招不行,我换个办法。”
“在会上,提出祁同伟的任命。”
“给他一个重要职务,让大家讨论。”
“最后投票时做点手脚。”
“让他上不去,怎么样?”
“我看祁同伟和高育良最近关系不好。”
“上次高育良的态度很明显,没有他支持。”
“祁同伟再使劲也上不去。”
“这主意如何?”
田国富闻言深深点头。
倒不是赞同这做法,而是感叹。
不愧是沙瑞金,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他是书记。
他的提议若不能在会上全票通过。
就算不小的事故,现在他竟想。
自己否定自己的提议,这脑回路。
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但作为盟友,他还是要提醒一句。
“沙书记,办法是好,可影响不太好吧。”
“您是书记,在会上是主角。”
“要是您的意见被否了,不太合适吧。”
田国富还想说什么。
却见沙瑞金含笑看着他,示意继续。
田国富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这老小子冲我来了。
沙瑞金那眼神,意思很清楚,带着鼓励。
看得田国富背后发毛,他顿时住口了。
沙瑞金哪能让话掉地上。
立刻接了过去,继续说道。
“你说得对,我是书记。”
我实在不好直接提这事,毕竟他高育良才是正经的老师。
让高育良去说,才合情合理。
我们没必要非争这个徒弟不可。
似乎有些紧张,这倒是个问题。
老田,你是知道的,眼下这时候,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
整个汉东,我能倚重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说话间,沙瑞金望向田国富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田国富听得背后一阵发凉。
沙瑞金说的是实情,可这话落在他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不为别的,就眼下这局面,他根本不愿沾手——好家伙,你这既要脸面、又要里子,半点亏都不肯吃。
把我当枪使,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他虽身为纪委书记,地位却全系于会议之上,每一次发言都慎之又慎,丝毫不敢大意。
这回沙瑞金分明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难堪甚至名誉扫地。
偏偏他还无法推辞。
田国富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却仍不得不接过沙瑞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