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阳轻声低语。
林七夜的呼吸蓦地一滞。
眼前的光影一阵变幻，那个身着烈焰和服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让他大脑瞬间宕机的哥特人偶。
层层叠叠的橘黑百褶裙，腰间束着夸张的蝴蝶结，华丽的袖套与脖颈间的饰品，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到了极点。
视线下移，是包裹在蕾丝花边长袜下的小腿，以及那双黑色的厚底高跟长靴。
轰！
林七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根滚烫，视线都开始模糊。
这……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
“七夜哥？”
苏小阳歪了歪头，那只化为金色时钟的左眼瞳孔里，指针滴答转动，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性。
“啊……我……”
林七夜舌头打了结，一个完整的词都蹦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
“好看……”
苏小阳清澈的眼眸眨了眨，似乎没太在意他的失态。
“七夜哥，没时间了。”
“哦！好！”
林七夜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胸骨，他慌忙点头。
苏小阳不再多言，小手在身前轻轻一划。
“影子空间。”
周围的熔岩世界如同被墨汁浸染，瞬间扭曲、折叠，化作无尽的黑暗。
下一刻，天旋地转。
温暖的阳光与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他们已然回到了地面。
林七夜大口呼吸着劫后余生的新鲜空气，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七夜哥。”
苏小阳的声音让他回神。
“我还有事，你先带涂明哥和洪教官去汇合。”
林七夜看着他，满腹的疑问堵在喉咙里，但最终还是化作了沉重的点头。
“好，小阳你自己……千万小心。”
苏小阳对他绽放出一个甜美纯净的笑颜，随即转身，身影融入阴影，消失无踪。
林七夜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许久才回过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那个笑容，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更深邃，也更……危险。
他甩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转身扶起昏迷的两人，辨认方向后，迅速离去。
……
另一边，阴影之中。
〔妈妈，谢谢你。〕
苏小阳在意识深处轻语。
卡巴拉生命树温柔的意念流淌而来。
“我的孩子，强行融合的代价很大，你的身体正在承受巨大负荷。”
“速战速决。”
〔知道了，妈妈。〕
苏小阳的身影从山洞口的阴影中浮现。
洞内，毛亮正色厉内荏地嘶吼。
“恶魔！你这个小恶魔！有种放了我们！”
他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锥心的剧痛。
另外两人早已吓得失语，抖如筛糠。
苏小阳对他们的嘶吼置若罔闻，只是抬起了白皙的小手。
“食时之城。”
无形的领域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
毛亮三人的身体猛然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山岳镇压，连呼吸都停滞了。
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离！
“不……不要！”
毛亮的尖叫变得干瘪而嘶哑，他的皮肤迅速起皱、干枯，满头黑发在几秒内化为灰白。
旁边的两人连哀嚎都未能发出，便轰然化作两堆枯骨，随风飘散。
苏小阳静静地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涟漪。
吸收完三人的时间，苏小阳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瞬间返回了地底熔岩世界。
奄奄一息的地龙还躺在原地，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焦黑的肉山，生命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苏小阳没有丝毫迟疑。
“食时之城。”
领域再次展开，将地龙庞大的身躯完全覆盖。
巨龙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反抗，却在时间的绝对权柄下动弹不得，喉间只能发出细微的悲鸣。
它的时间，如同开闸的洪水，被疯狂吞噬。
〔很好，这样一来，时间就足够了。〕
当地龙的身躯彻底僵化，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跳时，苏小阳停下了吞噬。
〔一条活着的地龙，用处可比死的要大得多。〕
“出来吧，刻刻帝！”
随着他的呼唤，身后，一座比他身高大上数倍的巨大时钟虚影，庄严地浮现。
十二个罗马数字刻度在表盘上流转，无数齿轮“咔哒”作响，奏响了时间的乐章。
时钟的长短指针自行脱落，化作一长一短两把装饰华美的古式火枪，落入苏小阳手中。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眼神，冰冷而坚定。
“八之弹。”
扳机扣动。
一道影子从他的脚下延伸、拉长，缓缓站起，化作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
同样的哥特长裙，同样的漆黑长靴，同样拥有一只金色的时钟之眼。
两个苏小阳四目相对，彼此的眼底都映出对方的身影，以及一丝如出一辙的好奇与审视。
“哇哦，”
其中一个苏小阳开口，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惊奇，
“这就是‘我’啊，感觉好微妙。”
另一个“他”点点头，用完全相同的语调回应：“确实，非常奇妙的体验。”
两个苏小阳开始互相打量，甚至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脸颊，仿佛在确认彼此的真实性。
“有痛觉。”
“当然的。”
“效率会很高。”
“没错。”
就在这诡异的对话中，空间再度泛起涟漪。
林七夜的身影踉跄着出现。
他刚刚安顿好百里涂明和洪教官，终究是不放心，循着一丝残留的能量波动传送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最炸裂的一幕。
两个一模一样的苏小阳，正像照镜子一样，神情同步地互相捏着脸蛋，嘴里还进行着意义不明的对话。
林七夜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的嘴巴越张越大，大到几乎能塞进一个恐龙蛋。
这……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他感觉自己的cpu已经彻底烧了，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七夜哥？”
两个苏小阳同时转头，两双清澈又诡谲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两道同样稚嫩、同样清脆的声音，汇成一股魔音，直冲他的天灵盖。
林七夜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你……你们……”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两个苏小阳，世界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