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接应的工作人员们匆匆赶到,七手八脚地将厚重的降落伞掀开,刺目的阳光重新涌入,桑末被晃得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
几名工作人员正要上前扶起仍叠在一起的两人,游风择却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紧绷:“等一会儿。”
“怎么了游少?”领队模样的工作人员立刻停步,关切地问,“是哪里受伤了吗?”
“没事,”游风择紧紧盯着身下人的一小节雪白后颈,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骼膊有点小问题,脱臼而已。半小时后再过来收装备,我缓一下。”
“好的,我这就通知医务人员过来……”工作人员说着就要去拿对讲机。
“不用。”游风择打断他,语气平淡,“我自己能处理。”
工作人员尤豫:“这……还是让医生看一下比较稳妥吧?”
“走吧。”游风择不多解释,直接命令。
工作人员见状,仔细确认了下两人没有大的问题,加之这位游少爷是这里的常客,行事向来有主见,便不再多言。
在这种私人基地,见过的奇人异事多了,客人的隐私和意愿是第一位的,反正该签的协议都签了,作为打工的牛马无需过度操心。
待工作人员的脚步声远去,桑末才动了动,感受着……在……上那不容忽视的存在,低头看了眼依旧垫在自己身下的结实骼膊。
这个角度,看不清是否真的受伤。
桑末问:“你真脱臼了?还是借口?”
游风择声音又轻又哑,“真的。”
桑末无语:“那你还能……?”
“这点伤有什么的,”游风择浑不在意,话题一转,“等冬天到了,带你去拉格拉夫滑雪?”
桑末没有直接给他答复,“你先起来——……得我难受。”
游风择非但没松劲,反而将重量更沉地压下来几分,耍赖般低语:“你先答应我。”
桑末觉得这人,不但疯,还非常厚颜无耻。
顶着一条脱臼的骼膊和明显不对劲的身体反应,还能在这慢条斯理地跟他谈条件。
桑末静了片刻,对他说:“听话。”
游风择嗤了一声,“你当我小孩子?还是当我是狗?”
没过几秒,他自己就先憋不住了,追问道:“我听话了,就陪我去?你知道拉格拉夫在滑雪圈内的别称吗?”
他自问自答:“‘死亡滑雪场’,听着怕不怕?”
“听话就陪你去。不知道。不怕。”桑末一一简短回应,末了略带感慨地补充,“你对让我害怕这件事,真的很执着。”
游风择低笑,“你真的很有趣。明明那么喜欢钱,却偏偏不怕死?不怕死了之后就没钱花了吗?”
“那你给我多烧点,”桑末耐心渐失,被……邦的、富有侵略感的某物一直……着,怎么都不会舒服,“听话,起来。”
游风择顿了顿,不依不饶,“我以什么身份给你烧呢,我又不是你老公。”
桑末说:“随你——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起来。”他再次重复。
游风择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桑末感觉到身后的人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似乎是用下巴抵着他的后领,轻轻蹭开了一小块衣料,
桑末:“?”
下一秒,一阵带着标记意味的刺痛感从后颈传来。
桑末:“!嘶——”
游风择在那里,留下了一个新鲜的齿印。
……
因为左手脱臼使不上力,游风择独自解开复杂的背带系统多花了一些时间。
等两人终于分开,能够站起身时,游风择几乎是立刻背过身去。
他快步走到几步外一片无人的小树林边缘,面朝树干,双手叉腰,做了几个深长的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心跳和某些不可明说的反应。
当工作人员按照约定时间再次返回时,看到的就是游风择仿佛在“面壁思过”的诡异场景,他满脸困惑地看向一旁神态自若的桑末。
“游先生这是……?”
桑末微笑:“他在思考人生。”
“好的……”工作人员虽然觉得这行为有点古怪,但秉持着职业素养没有多问,“接驳的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登机?”
“十分钟……十五分钟吧。”桑末估算了一下时间。
工作人员点头,指了指基地建筑的方向:“好的,停机坪距离这里大约五百米,需要为您安排接驳车吗?”
“不用麻烦了,这点距离,我们散步过去就好,谢谢。”
待工作人员收完设备再次离开,桑末叫还在面壁的游风择,“听到了吗?你还有十五分钟。”
游风择不吭声。
桑末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鞋跟,“游风择,还剩十四分钟。”
过了几秒,游风择压抑的声音响起,“宝贝,你再说话再碰我,四十分钟都不够了。”
桑末闭嘴,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一个远离游风择的、绝对安全的距离。
游风择还是在时间内结束了人生思考。
他那边消下去了不少,虽还有点,但没那么明显和碍眼了。
两人朝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游风择似乎还在克制忍耐,难得在桑末面前,恢复了沉默的美男子形象。
桑末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游风择垂落的左手手肘,那里微微肿胀,并且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弯曲和错位。
他愣了愣,提醒游风择:“脱臼不处理下吗?”
游风择垂眼,“哦,忘了。”
说着,他扶着自己的手肘,熟练地用巧劲一扭,“咔哒”一声轻响。
桑末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都疼。
“没问题,我找医生学过点,方便受轻伤时自己处理,”
游风择活动了一下刚刚复位的左臂,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显然已无大碍。
他象是终于扳回一局,带着戏谑的笑意凑近桑末,压低声音问:“宝贝,你刚才是在关心我吗?”
桑末轻飘飘地暼他一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游风择却笑得荡漾,一双桃花眼眯起,象是尝到了甜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