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会读心术吗
桑末瘪瘪嘴，一种微妙的、被看穿并提前堵死退路的恼羞成怒感油然而生。
逆反心理瞬间占领高地，指尖再次移向那个红色选项。
几乎是同时，又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
【祁烨：龙王会伤心的。】
桑末：……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只威风凛凛又可爱亲人的捷克狼犬，用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该死！这男人竟有如此手段！
他和一旁被他动作惊醒的拜拜大眼瞪小眼，第三条信息紧随而至。
【祁烨：游戏加你了，通过下。】
没等他理清这跳跃的节奏，第四条信息跳了出来。
【祁烨：之前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说话太重，抱歉。】
短短一行字，桑末盯着看了好几秒。
他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呲溜就漏了气，最后软塌塌地落回原地。
桑末这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对方一旦认真道了歉，他就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更何况，追根溯源，确实是“原主”有错在先，蹭热度、抢蓝buff、还跳舞恶心人家……
祁烨之前的反感甚至称不上报复，完全是情理之中的反应。
桑末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打。
【oo：没事，我也该说抱歉的！
【祁烨：等下有训练赛，有空一起打游戏】
【oo：拜拜！】
想了想，桑末跑到浴室，把下午祁烨问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拍了照，顺手柄旁边那瓶好闻的柔顺剂也拍了进去。
【oo：对了这是你问的沐浴露洗发水（附图），这个柔顺剂味道也很好闻，推荐！】
【祁烨：谢谢，拜拜。】
对话终止于此。
桑末把手机放回床头继续充电，没太把对方“一起打游戏”的话当真，只当是祁烨的客套话。
但说开了，心里那块沉甸甸、毛刺刺的石头好歹落了地。
桑末长舒一口气，感觉饿意重新回归。
伸了个懒腰，他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准备快速煮完面吃，吃完后准时开工直播。
……
另一边，dzg战队基地。
祁烨放下手机，面前的平板屏幕上还在播放着桑末某期直播的录屏片段。
廉价的麦克风让声音有些失真，夹杂着轻微的电流杂音，但依然能清淅捕捉到少年清亮嗓音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羞耻和委屈。
“之前连接数连到过，我蹭了波他的流量……”
“……为了热度，我把他蓝拿了，他玩的艾瑞娅。”
……
“我还、我还跳了段比较辣眼睛的舞……问他好不好看。”
“他说更愿意看迦纳贡跳舞！”
“我有努力去学的！那个舞我跟着女主播学了很久呢！我感觉没那么差哇！！！”
“真的很努力学的！”
……
听到这里，祁烨忍不住笑了。
难怪。
当时看那段笨拙又扭捏的舞蹈，只觉得辣眼睛，现在知道背后是这么个缘由，眼前仿佛出现一个身影对着计算机屏幕吭哧吭哧学舞的样子。
那画面忽然就变得……有点滑稽，又有点莫名的生动。
刚确认桑末就是“末末子”的时候，他确实纠结了片刻。
他厌恶那些哗众取宠、没有底线博眼球的行为，“末末子”之前的所作所为，精准地踩在了他的雷区上。
可现实中撞见的那个桑末，在宠物医院小心翼翼地抱着奄奄一息的小野猫，抬起头时眼睛清澈得象一潭溪水，紧张说话时会无意识地捏紧衣角……
那种柔软和真实，和他印象里那个娇揉造作的主播形象，割裂得惊人。
巨大的反差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所以他才会去翻找桑末之前的直播录像。
祁烨看着镜头里那个少年，住在有些简陋的房间里，用着明显廉价的计算机和直播设备。
有时会手忙脚乱地应对直播间的恶评，有时又会因为几个小小的礼物认真地感谢。
他会因为输了游戏小声嘟囔，也会因为赢了比赛开心地晃腿。
那些刻意夹起来的嗓音、那些蹭热度的言论、那些憋脚的舞蹈，放在这样一个背景画面里，忽然就有了另一种解读方式。
不是纯粹的坏或虚荣，更象是一种……窘迫又笨拙的挣扎。
一种在现实压力下，试图用自己仅能想到的方式去活下去的努力。
心底那点因被冒犯而产生的厌恶，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祁烨沉思一会，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备注为“陈正明”的联系人。
陈正明是鳄鱼的少东家，也是他关系不错的发小。
【祁烨：年度庆典多邀请个人，行不】
对方回复得极快。
【陈正明：您老开口哪有不行的啊！要加谁？是带你们队新人露露脸吗？给你们多留两个位置？】
【祁烨：不用。就一个，末末。】
【陈正明：末末？你们队啥时候来了个这id的？没听说啊？】
【祁烨：。就那个主播，末末子】
聊天框顶端立刻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足可见另一头的人有多么震惊和混乱。
【陈正明：？】
【陈正明：？？？】
【陈正明：三思啊陛下！线下真人pk是要被联盟禁赛的！为了那种主播不值得！冷静！】
【祁烨：。】
【祁烨：不打人】
【祁烨：名单加之他，我去打训练赛了，别忘了。】
【陈正明：不是……你到底为啥啊？被夺舍了？】
【祁烨：没有解释的义务。拜拜！】
干脆利落地结束对话，无视了对方接下来必然的一连串狂轰滥炸，祁烨将手机调成静音，在经理第二遍催促声中，推开训练室的门。
脑海中还回荡着桑末那句“真的很努力学的”，忍不住脸上带上了笑意。
“陛下，今日为何龙心大悦？”辅助孙黎一边检查外设，一边忍不住扭头看他，脸上写满了惊奇和探究，毕竟祁烨属实不是什么爱笑的性子，更别说笑这么荡漾了，莫非是铁树开花了？
“遇到什么好事了？分享一下呗？”
祁烨坐到自己的电竞椅前，慢悠悠地戴上耳机，目光扫过等待进入自定义房间的队友们，脸上那点未散尽的笑意化为一抹惯常的、带着点锐气的懒散。
“想到等下训练赛要怎么把eky那群人打爆，”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语气平淡无波，“就比较高兴。”
训练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哦~”。
显然，没人信。
孙黎和射手张梵天交换了一个“绝对有鬼”的眼神，但看着祁烨已经进入游戏状态、一副生人勿近的专注侧脸，很识趣地没再追问。
只是祁烨今天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单纯地期待一场训练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