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老葛的人仗着船坚(糙木渔船)人多,嗷嗷叫着跳下船,挥舞着鱼叉柴刀,像一群抢食的鬣狗,扑向黑蝰的手下和水中的同伴。他们目标明确——抢到那个昏迷的小子,还有他手里的宝贝!
黑蝰的人虽然人少,但个个凶悍,训练有素,背靠背结成一个小阵,刀光翻飞,死死守住水边一小块区域,不让老葛的人靠近正在拖拽陈渡的两个同伴。
“挡住他们!先把人弄上来!”黑蝰脸上疤抽动着,声音嘶哑,手中一把狭长的腰刀如同毒蛇,接连格开劈来的柴刀,反手就将一个冲得太前的葛家汉子开了膛,血和肠子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一片水面。
老鱼头和钟伯的目标则单纯得多——救人!两人趁着混乱,如同两头老而弥辣的孤狼,不顾一切地冲向水边,想要接应那两个拖着陈渡的黑衣人。
“拦住那两个老东西!”黑蝰瞥见,分神喝道。
一名黑衣人立刻调转刀口,劈向冲在前面的老鱼头。老鱼头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手中鱼叉不要命地直刺对方胸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那黑衣人没料到这老家伙如此悍勇,下意识收刀回防,被老鱼头一叉逼退。
钟伯则矮身躲过另一人的横斩,手中药镐狠狠砸在对方小腿骨上!“咔嚓”一声脆响,那黑衣人惨嚎着倒地。
就这片刻的阻隔,水中的两个黑衣人已经奋力将昏迷的陈渡拖到了平台边缘浅水处。
“拿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兴奋地大喊,他的手已经掰开了陈渡紧握的拳,将那枚依旧温热的河图石抓在了手中!
“噗!”
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力道十足的鱼叉,精准地贯穿了他的脖颈!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眼睛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手中的河图石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弧线,“啪”地落在平台边缘的淤泥里。
是船上的老葛!他手里握着一架简陋但威力不小的投叉弩,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妈的!老子看上的东西,也是你们这些北佬能碰的?”
“石头!”黑蝰目眦欲裂,也顾不得阵型了,猛地向前一扑,想要去抢那近在咫尺的河图石。
“拦住他!”老葛在船上跳脚大喊。
几个葛家汉子立刻挥舞着武器缠住黑蝰。
平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枚落在淤泥里的石头吸引了。混战的核心瞬间转移!
老鱼头眼看陈渡被半拖在浅水里,无人看管,趁机一个箭步冲上前,和钟伯一起,奋力将陈渡往平台干燥处拖拽。
“丫蛋爹!丫蛋爹!”三娘哭喊着扑过来,和李老汉一起帮忙。
而另一边,为了争夺河图石,战斗变得更加惨烈。
黑蝰如同疯虎,刀光闪烁,接连砍翻两个挡路的葛家汉子,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淋漓。他眼中只有那块石头!那是他任务的核心!
一个葛家汉子抢先一步扑到淤泥边,伸手就去抓河图石。
“滚开!”黑蝰怒吼,腰刀带着风声劈下!那汉子吓得缩手,连滚带爬地躲开。
另一个黑蝰的手下也想冲过来抢夺,却被老葛船上射来的鱼叉逼退。
场面彻底失控,三方,甚至四方势力(黑蝰、老葛、老鱼头他们,还有水里残留的威胁)绞杀在一起,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这幽暗的水潭边,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兵刃入肉声、濒死惨嚎声、怒吼声、水浪声混杂成一片。
吴念清不知何时爬到了平台边缘,离那混战的中心不远。他看着淤泥里那块微微发光的石头,又看看周围厮杀的人群,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恐惧和贪婪的笑容。他像一只蜥蜴,手脚并用地悄悄向那块石头爬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
老鱼头和钟伯终于将陈渡拖到了相对安全的岩壁下。陈渡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三娘哭着用手帕擦拭他口鼻间的血迹。
“得赶紧走!”钟伯急促地说道,检查着陈渡的伤势,“内腑可能震伤了,不能耽搁!”
“往哪走?”李二狗带着哭腔问,看着眼前杀红了眼的人群和唯一的来路——那条被老葛船只堵住的甬道水路。
老鱼头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又看向那沉寂下去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锁龙枢,最后落在平台另一侧,那片之前未曾探索的、连接着锁龙枢基座的坍塌建筑群。
“往里面走!”老鱼头当机立断,指着那片黑暗,“那里或许有别的出路!总不能留在这里等死!”
他背起昏迷的陈渡,钟伯持镐护卫,三娘抱着丫蛋,李老汉搀着孟婆婆,李二狗跟在最后,一行人趁着无人注意,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废墟深处挪去。
吴念清的手,终于触碰到了淤泥中的河图石!
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他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一把将石头抓在手里!
“我的!是我的了!宝贝!哈哈哈!”他举起石头,癫狂地大笑起来。
这笑声和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还在厮杀的人的目光!
混战诡异地停顿了一瞬。
黑蝰、老葛,以及他们剩余的手下,都死死盯住了吴念清手中那枚发光的石头。
“杀了他!把石头抢过来!”老葛率先反应过来,厉声下令。
“拿下!”黑蝰几乎同时吼道。
两拨刚刚还在生死相搏的人,此刻仿佛达成了短暂的默契,同时朝着疯癫的吴念清扑去!
吴念清看着如狼似虎扑来的人群,脸上的狂笑变成了极致的恐惧。他紧紧攥着河图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朝着老鱼头他们消失的废墟黑暗处,连滚带爬地跑去!
“追!”
黑蝰和老葛异口同声,也顾不得再互相厮杀,带着剩余的手下,紧追不舍!
而那块被吴念清紧紧攥在手里的河图石,在剧烈的奔跑颠簸中,其上的微光似乎与身后那沉默的锁龙枢基座,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牵引。
深潭之下,那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喘息般的呜咽声,似乎……悄然变换了一丝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