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罡风没停。
卷着枯草碎屑打在道袍上，沙沙作响。
云虚至尊躬身等着回应。
可凌霄仙帝半天没出声。
那道沉沉的目光像落在身上的重石，让她心口发紧。
她下意识把头埋得更低，脸颊“唰”地烧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攥着道袍袖口的手指用力得泛白，指节捏出了印子。
心跳咚咚撞着胸腔，慌得像要跳出来。
看凌霄爷爷这沉默的模样，分明是把她那点藏着的心思全看穿了！
就在她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时。
凌霄仙帝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长辈特有的沉稳，跟训诫不懂事的晚辈时一模一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云虚至尊浑身一僵，刚要抬眼辩解。
但凌霄仙帝下一句话已经砸了过来。
“你还配不上陆前辈！”
话音刚落。
这几个字像闷雷炸在耳边，又像重锤狠狠砸在心口！
云虚至尊猛地一颤，脸色瞬间从绯红褪成惨白！
攥着袖口的手松了又紧，指尖抖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东西，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只觉得胸腔里又酸又涩。
连刮过脸颊的罡风仿佛都带着刺，扎得她眼睛发疼。
凌霄仙帝看着她这副失魂的模样，目光沉了沉。
没再多说狠话，只是转头望向陆尘离去的天际。
因为他心里清楚。
陆尘要走的路，是踏神桥、闯神界！
而就凭云虚现在这点道行，这点心思，跟他不在一个天！
云虚至尊听完那句话，浑身猛地一僵，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连呼吸都顿住了。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得厉害，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凌霄仙帝的眼睛。
那句话像把刀，挑破了她藏了许久的遮羞布。
让她连伪装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从见陆尘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两人之间隔着天堑。
他是一路逆天、能打败所有对手的狠人。
而现在，他的目标是神桥，是神界！
而自己呢？
就算是准仙帝。
在他面前也渺小得像粒尘埃！
那些压在心底的话，翻来覆去在舌尖打了无数个转！
可每次看到陆尘的眼睛。
看到他身上那股奔向更高处的劲，她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早就懂了。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云碰不到泥。
天挨不着地。
从来都不会有结果。
所以陆尘走的那天，她躲在人群最后。
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终究没敢上前，把那些心思说出口。
凌霄仙帝的话，不是贬低，是戳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假象！
云虚至尊缓缓闭上眼，鼻尖一阵发酸，嘴角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是啊，她确实配不上陆尘！
这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如今被人点破。
倒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却又空得发慌。
崖边的风还裹着冷意，刮得枯草沙沙作响。
云虚至尊垂着脑袋，长发垂落遮住脸颊，看不见神情，只留一道单薄的身影僵在原地。
空气中的悲伤像化不开的雾，压得人喘不过气，连风都似染上了涩味，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这时，一声悠长的叹息打破了沉寂。
凌霄仙帝紧绷的下颌线缓缓放松。
先前那股严肃劲儿散了大半。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脸上已漾开几分温和的笑意，没了方才的锐利。
他往前两步，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掷地有声的力道：“或许现在的你配不上他，但人这辈子，潜力哪有尽头？现在不行，说不定日后，将来，就能追上了呢！”
云虚至尊身子微顿，没敢抬头。
“云儿，记好了！”
凌霄仙帝的声音沉了沉，多了几分郑重：“想再见到陆前辈，光靠思念没用。你得卯足劲修炼，把修为往上冲，拼了命也要变强！”
他抬手指向远处翻涌的天际，那是陆尘离去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期许：“等将来，你也踏碎桎梏，登上神桥，闯到神界去！到那时，自然能追上他的步伐！”
这话落进耳里，云虚至尊猛地一颤。
像是被惊雷劈中一般。
她猛地抬头，散乱的发丝下，一双泛红的眸子满是错愕。
连嘴唇都微微动着，半天没说出话。
她原以为凌霄爷爷是来训诫她的。
毕竟自己这点心思，在他眼里定是荒唐又可笑。
可没想到，他没骂，反倒给了她一句鼓励！
那语气里的期许，就和从前护着她时一模一样，还是那般心软！
心头的酸涩忽然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胸腔往上涌！
崖边的风渐渐缓了，带着夕阳的暖意。
却吹不散那点残留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