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了不知道多久,陆予安缓缓睁开眼,这次,他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醒了?”
沈清浅握紧陆予安的手温声道。
陆予安点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柔柔和另一个小丫头呢?”
沈清浅边伸手去够饭盒边回答道:“她俩一点事都没有,柔柔现在在我堂哥那里,另一个小女孩己经回到了她爷爷那里。”
陆予安点了点头:“嗯,好。”
“那小女孩还好吗?”
沈清浅用勺子挖起一勺粥:“闷闷不乐的。”
当时郑奶奶死的时候是通着电话的,沈清浅听到了全过程,那小女孩是个可怜的孩子。
陆予安:“等会儿我们去他们那里一趟吧。”
沈清浅将粥送到陆予安嘴边:“你的身体”
陆予安喝了一口粥:“我没事了,就是疲劳过度,现在多睡了一会,没什么事了。”
沈清浅答道:“好。”
下午三点,陆予安和沈清浅一同来到了小女孩爷爷的病房。
这是一个三人病房,住着三个人,加上陪护的家人,一个小小的病房拥挤了差不多十口人。
小女孩爷爷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躺着。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头发花白,脸上都是皱纹和褶子。
陆予安走上前,他看到小女孩闷着头趴在病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在抹眼泪。
“你好。”
老人抬头:“你是?”
陆予安开口道:“我叫陆予安,当时我是和郑奶奶和妞妞在一块的那个年轻人。”
老人听到郑奶奶三个字,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滚烫的热泪砸在了被子上:“是你啊。”
他知道妞妞是这个年轻人救起来的。
陆予安摇头:“对不起。”
听到这,老人一首摇头:“不怪你,可能这就是命,谢谢你把妞妞救了出来。”
陆予安浑身都在颤抖,他沉默了很久。
老人声音颤抖:“要怪也应该怪我,都是我得了这个病,我们才来绿城的,要是我没得病,说不定就不是这样呢。”
小女孩本来是趴着的,听到这,她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怪我,要是我跟着奶奶去买衣服,说不定会多耽误一点时间,那样说不定奶奶就”
陆予安将头撇到一边,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沈清浅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握紧了陆予安的手。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从外面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妞妞,妞妞。
陆予安抬眼望去,这一男一女应该是小女孩的父母。
女人走到小女孩身旁,她抱紧小女孩:“妞妞别怕,妈妈来了。”
小女孩一把将女人推开:“我不要妈妈,我要奶奶。”
小女孩此刻是无比的后悔昨天说出那句话,当时她说的是,不要去买衣服,她想妈妈了。
所以老天爷这是实现了她的愿望吗?
可是她不想要这个愿望,她讨厌这个愿望。
女人听到这再次抱紧了小女孩:“妞妞,对不起,爸爸妈妈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男人则是比较隐忍克制,他看向病床上的父亲:“爸,妈”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老人开口道:“明天办理出院吧,我们一家人回家。”
男人表情立刻变的紧张:“不用,爸,你在这治病,妈的葬礼我们夫妻俩去办。”
老人摇了摇头:“不治了,都是命。”
继续治病的话,光是花销就不是他们家庭能承受的。
还是把钱留给妞妞吧,让这孩子多买点漂亮衣服,高高兴兴的活完这一生。
男人坚定的摇了摇头:“爸,你听我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一秒就看清了父亲不想治的根本问题。
老人继续摇头:“行了,听我的。”
男人愣住了,他了解老爷子的性格,一般老爷子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左右。
就在这时,男人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转头看去,是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
“你是?”
陆予安开口道:“我们出去说。”
男人点了点头,他跟着陆予安二人出去了。
陆予安开口道:“我叫陆予安,是当时和郑奶奶在一块的年轻人。”
男人恍然大悟道:“是你,谢谢你救了妞妞。”
他从电话中了解出了事情的大概,是一个年轻人救了妞妞。
陆予安开口道:“对不起,我没能救出郑奶奶。”
男人表情有些释然:“别说这个了,你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救任何人,能把妞妞救出来,我们己经很感激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因为这个自责,从而耽误自己的生活。
“其实这对妈来说也算是个解脱吧,我没什么本事,和妻子外出打工需要爸妈帮我带着孩子,这些年妞妞不听话估计也搞得妈挺累的,现在妈也算是解脱了。”
陆予安沉默,他知道男人是在安慰自己,能活谁想死呢?
还有牵挂的人,死了怎么会是解脱呢?
男人继续道:“对了,妈死的时候不痛苦吧?”
陆予安想起了昨日的场景,昨日郑奶奶吃了几根薯条之后便开始交代后事了。
从郑奶奶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不痛苦的。
“不痛苦。”
男人笑了笑:“那就好,妈累了一辈子,总不能走的时候还痛苦的走吧。”
说到这,男人哭了出来。
虽然知道不应该哭,但男人就是忍不住。
过了有一会儿,男人收起了眼泪:“不好意思,失态了,你回去吧,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陆予安想了想开口道:“我想跟你说个事。”
男人点了一根烟:“你说。”
陆予安:“钱的事交给我吧。”
他知道这样说很冒犯,但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郑奶奶临死之前让他照顾好妞妞,那他就要负责到底,妞妞的家人他也应该照顾好。
男人一脸惊讶:“你说什么?”
陆予安:“我说钱的事交给我,我不缺钱。”
男人知道陆予安此刻并不是在炫耀,而是实打实的想要帮助自己。
想起自己的困境,想起父亲在病床上的样子,他开口道:“写欠条,我们会还的。”
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限度。
他虽不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但那种白占人便宜的事,他自认是做不出的。
陆予安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