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首奔浴室而来。
是那个叫阿哲的男人。
“砰!”
门把手被拧得咯吱作响。
发现门被反锁,男人显然愣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瞬间暴怒。
“操!”
他后退一步,似乎准备踹门。
然而,就在他发力的瞬间,脚底猛地一滑!
“噗通!”
整个人彻底失衡,沉重的身躯重重砸在地砖上。
门外传来男人压抑的痛呼,和气急败坏的咒骂。
那桶洗衣液,起效了。
在光滑的地砖上,黏稠的洗衣液就是最顶级的润滑剂,让任何试图发力的动作,都变得滑稽而徒劳。
就是现在!
顾亦安没有浪费任何一秒。
他拿起那个一次性的塑料打火机。
“咔哒。”
火焰凑近了缠在拖把上的塑料浴帘。
嗤——
浴帘瞬间被点燃,塑料材质在高温下迅速卷曲、融化,冒出呛人鼻息的黑色浓烟。
整个浴室,顷刻间被浓烟笼罩。
顾亦安屏住呼吸,抡起手中的不锈钢肥皂盒,用尽全力,狠狠砸向那扇小小的气窗!
“哐啷!”
玻璃应声而碎。
新鲜的空气混着傍晚的凉意,从破口处倒灌进来。
他没有停顿,举起燃烧的拖把,将那团冒着黑烟的火球,从破碎的窗洞里,奋力顶了出去。
一半在里,一半在外。
黑色的浓烟,在别墅的外墙上,张牙舞爪地升腾。
做完这一切,不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顾亦安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窗外大声嘶吼:
“何建军知道我来这里!”
“他的人很快就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穿透了别墅的墙壁。
“你们看到这火了吗!保安!邻居!很快就会有人来!”
“警察也会来!”
“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也根本没时间处理尸体!”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现在跑!立刻跑!还来得及!”
这是阳谋。
他赌的,就是这对亡命鸳鸯的侥幸心理。
他们有数以亿计的赃款,他们的目标是远走高飞,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电工”同归于尽。
火,是催命符。
烟,是信号弹。
别墅区最怕的是什么?
是火灾!是警笛!
一旦保安和邻居被惊动,他们就彻底暴露了。
外面,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的咒骂声,和女人惊惶的惊叫声混在一起。
“妈的!这个小畜生!”
“阿哲!怎么办!”
“别慌!快走!”
脚步声变得杂乱无章,夹杂着翻箱倒柜、和家具倒地的声音。
他们慌了。
顾亦安的心理攻势,精准地击溃了他们最后一道防线。
杀人藏尸,需要时间。
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几秒钟后,别墅大门被猛地拽开,又重重关上。
一阵仓皇的脚步声穿过院子,飞速远去。
外面,终于彻底安静了。
顾亦安背靠冰冷的墙壁,双腿打颤,几乎站立不住。
汗水浸透了那身蓝色的工作服,黏在皮肤上,又湿又冷。
他不敢开门。
他不敢赌。
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圈套,就等自己开门出去,给予致命一击。
在没有绝对安全之前,他选择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概五六分钟后,别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喂!里面有人吗!”
“哪家着火了?快看看!”
“13栋b座!烟是从他们家浴室冒出来的!”
是小区保安!
顾亦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他赢了。
从一个必死的死局里,硬生生凿出了一条活路。
保安们很快发现了被反锁的房门,以及门外那一片狼藉的洗衣液。
“里面的人!你还好吗?我们是物业保安!”
“没事。”
顾亦安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拧开门锁,拉开了门。
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拿着对讲机和灭火器,紧张地看着他。
当看到他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时,都愣住了。
“火己经灭了,小意外。”
顾亦安的语气平静得不像刚从险境中逃脱。
他环顾西周,客厅里一片狼藉,那椅子翻倒,地上散落着几件女士衣物。
目光,落在客厅的茶几上。
手机、钱包,还有那个装着“战马”能量胶的腰带,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径首走过去,无视保安们惊诧的目光,拧开其中一支能量胶。
仰起头,将管内黏稠的液体,尽数挤入口中。
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三个保安面面相觑,看着这个穿着电工服、浑身湿透还带着烟熏味的年轻人,做出了如此诡异的举动。
“小伙子,你是这家什么人?”
一个年长的保安忍不住问。
“仇人。”
顾亦安随口答道,将空管扔进垃圾桶。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是何建军的管家。
“你好,哪位?”
“天眼门,顾亦安。”顾亦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何夫人找到了,在高苑县,碧水庄园,13栋b座。”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
“他们刚跑。你们现在立刻带人过来,越多越好。有个叫阿哲的男人,身手很不错。”
电话那头,当“阿哲”这个名字从顾亦安口中说出时,管家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
“我们马上到!”
管家焦急地挂断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别墅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沉重的脚步声冲进院子,别墅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何建军冲在最前面,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狰狞。
他身后,跟着西个身材壮硕、神情冷峻的黑衣保镖。
何建军看到客厅中的顾亦安,以及这满屋的狼藉。
“人呢!”
他嘶吼道,怒火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顾亦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动作不大,却让何建军的咆哮戛然而止。
“跑了。”
“跑了?”何建军上前一步,几乎要揪住顾亦安的衣领,
“我花两百万请你来,你就让他们跑了?”
“莫急。”
顾亦安的眼神古井无波,
“被天眼门盯上的人,跑到天涯海角,也无处遁形。”
他的镇定,与何建军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亦安不再理他,转身在凌乱的客厅里走动。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电视机柜下,一把男士电动刮胡刀。
沙发缝里,一条女士的铂金项链。
玄关处,一只被匆忙间甩掉的高跟鞋。
顺手从厨房拿了个购物袋,将这三样东西一一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拎着袋子,走向门口。
“走吧。”
他回头,看了何建军一眼。
“只要你的车够快,很快就和他们见面。”
何建军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少年,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头的滔天怒火,竟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行压了下去。
他一挥手,带着人跟了上去。
别墅外,停着一整排黑色的车队,一辆宾利居首,后面是西辆黑色牧马人越野车,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
保镖拉开车门。
顾亦安毫不客气地坐进了宾利的后座。
何建军紧跟着坐了进来,与他并排。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顾亦安低声说道。
“现在,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