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免的下巴轻轻地靠在了徐栀的额前，整个动作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很多很多很多人！
他们都在欺负你，都在压榨你。
我不喜欢！
所以我跳下来了！
飞了好久好久掉在了电线杆上。
幸好没有电死我……
呜呜，祂还要我去对宙斯抛媚眼呜呜呜……”
徐栀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想让他们欺负你！
也不想被电死，所以我要把他们都打死！
但是他们好厉害，我打不过。
好痛好痛，要碎了王面。
要碎了……”
王免心疼地将脸贴了过去，温热的泪水沾湿了他的睫毛。
“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所以……
阿栀不必为我生气，更不要以身犯险。
而且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做那些你不愿的事！
相信我，好吗？”
王免还在等待着徐栀的回答，但她只是看着一处呆呆的发愣。
突然。
徐栀猛得从王免怀抱里挣了出来。
王免害怕伤到她，只能由着她乱跑。
徐栀摇晃着身子，在空旷的场地上来了一套醉拳。
虽然打得不是很标准。
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了。
一套动作结束，那毫无威慑力的凶狠语气响起。
“还看！看什么看！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给扣下来。”
徐栀说着，抬手比了一个龙虾钳的姿势。
王免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阿栀，坏人已经跑了。
所以，我们现在该休息了。”
徐栀愣愣地回头看向王免。
“他没跑！他还在这儿呢！
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她说着，情绪骤然涌上心头，嘴巴也在这时撅了起来。
眉心一皱，一个并不严肃的生气神情浮现在她脸上。
徐栀双手抬起。
对着虚无的空中打出了数拳，似乎是仍觉不解气，她猛得抬腿踹了过去。
银丝掺了月白色丝线绣制的衣裙，在月光下闪出了异样的光泽。
宽大的裙摆，随着动作飞出了个不规则的弧度。
轻薄的粉色外衫也跟着一起飘飞。
头上的簪钗流苏摆动，徐栀灵动得就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
看着在自己面前连环出拳的徐栀，王免脸上那不值钱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也是。
平日里，他哪能看见这样活泼可爱的徐栀。
“打死你！还看！”
徐栀打到哪儿，王免就跟到哪儿。
看着快把自己气成河豚的徐栀，他也开始对着虚无的空中甩出了【云鹤】。
“打得好！”
徐栀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拍手叫好。
天道被徐栀折磨得没了办法。
“闹了半天，她还真的能看见我！”
祂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难以置信。
刚开始徐栀指着自己的时候，祂还以为那只是一个巧合。
直到后来。
祂走哪儿，徐栀就跟到哪儿。
天道这才确定，她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虽然。
她的这些小打小闹并不能伤到自己，甚至连碰都碰不到。
但祂仍然感受到了一股窝闷感。
徐栀喊也喊了，打也打了，晕乎感顿时上涌。
“阿栀！”
王免回头查看，就见她笔直地往后倒去。
吓得他赶忙丢掉了手里的【云鹤】，飞身抱住了她。
待徐栀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晕乎的感觉褪去，只留下了一阵轻微的头痛。
“你醒了。”
杨慕贞一脸笑意地看着徐栀。
“嗯……你今天怎么没骑马？”
徐栀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既往。
“马上就要到长安了，我想好好休息下。”
杨慕贞说着，撩起帘子，看向车队前头的那三道身影。
“阿栀，你还记得你昨晚都做了什么吗？”
徐栀也正纳闷呢。
她的记忆怎么就只到吃兔腿那里。
可吃完兔腿之后她干了什么，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就连那兔腿的滋味，她也有点记不清了。
“我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
徐栀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干了些不是很正常的事。
要不然，杨慕贞也不会露出这副神情。
说话间。
杨慕贞猛得抬腿踩在了徐栀身侧，连带着马车都抖了三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徐栀转头看向她的裙摆，脸上满是疑惑。
不等她开口。
杨慕贞便伸手勾住了徐栀的下巴，挑起了她的脑袋。
这满是笑意的语调，让她的声音带上了一股狡黠的感觉。
徐栀脸上的表情，像是瞬间打翻了颜料盘似的，全都搅和在一起。
最后露出了个纯黑的脸色。
徐栀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这是我说的？我中邪了？！”
“中邪倒是没有，就是醉了而已！”
说着，杨慕贞就动手推倒了徐栀。
“醉了？我又没喝酒怎么会醉！”
“哎呀，当然是兔腿里的酒啦。
没想到，徐栀姐姐这么不胜酒力，只是一个兔腿就能醉成那样。”
杨慕贞还以为，所谓的桃花酒，就是单以桃花入酒酿造。
却不知。
这酒里光是清酒就掺杂了数十种，更别说里头还有一半的酿造酒。
这样混起来的酒，最后再用桃花花瓣点缀香味，才被称作是桃花酒。
徐栀愣了愣。
她猛得反应过来，现在的姿势很不妙啊。
她硬着头皮问道。
“你现在也是在模仿我昨晚吗？”
杨慕贞点点头。
徐栀顿时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醉就醉了，发酒疯也就发了。
为什么还要来个杨慕贞，给我一比一的还原回忆啊！
我不想记起来啊！
醉酒不可怕。
可怕的是，事后有人在你面前帮你回忆。
“我们还要继续吗？”
杨慕贞挑了挑眉。
看她那兴奋的模样就知道，她是非常想要继续的。
徐栀干脆闭眼装死。
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慕贞眯了眯眼，微微撇起的嘴唇露出了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其实。
昨晚她也就只看到这里而已。
要是真让她一比一的还原，她肯定做不到。
但是没事！
做不到不要紧。
只要头脑转得快，就没什么是她想不出来的。
杨慕贞的表演欲大爆发。
但却让徐栀，头皮一紧又一紧。
徐栀没想到。
有朝一日，这种肉麻的话居然也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虽然这确实不是徐栀的原话。
但是她说的，跟这也差不多。
杨慕贞还是拿捏到了精髓。
徐栀无颜面对，只能捂脸不语。
“要不亲一亲？”
闻言。
徐栀猛得抬头，她无比笃定的开口。
“胡说！我不可能会这样说！”
“慕贞，我警告你，你给我老实点，别……”
杨思齐从外侧掀开了帘子，看到的就是一幅略带诡异的画面。
他的舌头瞬间打了结。
“你……你……你要亲谁！”
杨慕贞正压在徐栀身上。
此时也是有口难辩。
她只希望哥哥的声音能轻一点！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嘛！
眼看王免就要过来，杨思齐猛得拽下了帘子，挡住了两人。
“徐栀姐姐，快起来！”
杨慕贞赶紧拉着徐栀坐好。
王免看着车内，坐得端端正正的两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徐栀在王免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她更没勇气去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荒唐事，说了那些荒唐话。
更重要的一点。
万一自己是真的说了……
那王免岂不是自己绿了自己！
“阿栀？”
王免看着头都快低到车板上的徐栀，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徐栀攥着衣角，紧闭双眼。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马车抖了一下。
熟悉的气息又缠了过来。
“阿栀害羞了？
那你昨晚说得那些，岂不是都不算数了？”
“你不讲武德！”
徐栀睁眼，杨慕贞的身影已经不在马车内。
“我昨晚说什么了？”
“阿栀，想学骑马吗？”
王免不忍再多逗她，只好转移了话题。
“现在？”
徐栀看向车外。
外头是一片平坦辽阔的大地。
茵茵绿草充满了生机，这里确实是一个学骑马的好地方。
“再往前不远就到长安了。
那里可没这么空旷的地方。”
徐栀有些犹豫。
昨晚的事，她不确定有多少人看见了。
更何况，随行的还有伯父。
他要是知道，自己调戏了他的儿子，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
“昨晚你说……”
王免刚一开口，徐栀立马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别说了！我学！现在就学！”
徐栀咬咬牙，一口应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总感觉风萧白几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她瞥来。
“这匹马性格温顺，最适合你。”
王免将缰绳递到了徐栀手中，让她牵着马儿在边上走。
徐栀侧身看向身旁的这匹棕马。
它的眼神很平静，丝毫没有见到生人的紧张。
对视的瞬间，反而带着一丝好奇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