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晟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那股不容反抗的力量，他惊恐地抬头看向徐栀。
“大人，她是妖女，你快处死她！”
百姓立刻出声提议，恨不得现在就给徐栀一刀，将她就地正法。
王免的眼眶染上了一抹鲜红，就像是晕染上去的红色眼影。
他的目光扫过说话的几人，顿时让他们脊背生寒。
“你见过像我这么和善的妖女嘛！”
王免迅速上前将徐栀拉到了身后，高大的背影将她完全挡住。
“陈大人，人是我杀的，与她无关。”
徐栀还想反驳，手上忽得传来一股力道。
王免回身，喑哑的声音低声道。
“阿栀，字据上的笔迹，是我爹的亲笔……”
什么！
徐栀瞳孔骤缩，眼眸颤动。
“大牢那边被陈晟下了令，不许旁人探视。
可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徐栀看着消极的王免，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她不禁开始怀疑。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王誉做的。
可他做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求财，还是说……
徐栀的目光落在了王免身上，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风萧白正欲上前，却在这时收到了王免的眼神提示。
虽然他并不赞成王免以身涉险，但见他态度这般坚决，也没出手制止。
陈晟看了王免一眼，自然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他冷哼道，“你真当本官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可不就是个睁眼瞎！
他脸皮都被人踩下来了，我也没见你上来仔细查看。
反倒是跟个复读机似的放肆个没完！”
徐栀迅速接话。
反正眼下，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那她也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躲在人群里的柳娘这才发现。
程武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真的被人给踩裂了。
陈晟手下的人应声上前，用力撕下了男人脸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一张满是疤痕的脸颊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即便他已断气，但看起来仍凶恶无比。
陈晟有些泄气地瞪了徐栀一眼。
“从他脸上的这些伤疤来看，他肯定不是普通百姓，更不会是彭城人。
你说，我的推断对吗，大人？”
陈晟没有搭理徐栀，他将面具随意地丢给了身后的随从。
“大人难道不该以全城百姓的性命为先，先调查这件事吗？”
闻言，刘娣慌乱地摇头，随后猛得用力磕在了地上。
“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请大人下令处死王誉这个畜生，为我彭城永除祸害！”
徐栀皱眉看向跪在陈晟面前，苦苦哀求的刘娣。
她很难将她跟那夜见到的那个温柔的女人联系起来。
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上午挡在她面前的那个妇人。
刘娣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想表明的意思却很坚定，那就是想要王誉的命。
“不止是王誉，还有王免跟这个妖女！”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瞬间点燃了众人愤怒的情绪。
徐栀吸了吸鼻子，“好熟悉的味道。”
王免也有同感的抬头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穿过暴躁的百姓在空中相对，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陈晟看向身后支持他的百姓，挥手示意他们冷静。
“我跟你走，但她不行。”
王免将腰间的【云鹤】解了下来，递给徐栀。
管家在一旁使劲地朝他摇头，王免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缴械的他，独自一人走向了陈晟。
陈晟看了徐栀一眼，料想她一介女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
他的心中仍对天罚的传言有所芥蒂，加上先前彭城无端的震动。
还有刚才，她竟隔空震退了自己。
这些情状，让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现下正疾速疯长。
“大人，外界流言皆因我而起，她是无辜被累。”
王免挡住了陈晟的视线，他看向王免坚定的面容。
良久。
陈晟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免的要求。
看着逐渐走远的几人，徐栀收回了视线。
【云鹤】在她手上骤然缩紧，变成了一柄带有利齿的长剑。
“我数三个数。
你们若是还留在王府门前，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有人不屑地哼哧了一声，“不客气！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
徐栀抬眸，周身气势突变。
“三！”
徐栀不按套路出牌。
话音刚落，【云鹤】剑便已挥下。
她下手并不致命，但却是朝着人体最痛的几个穴位砍去。
百姓们被她这疯癫的举动吓坏，瞬间就从王府门前一哄而散，跑没了影。
陈晟亲自将王免送进了大牢，给他戴上了重达千斤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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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免没走几步，脚踝便被玄铁镣铐磨破了皮。
在经过王誉的牢房时，陈晟还特地放慢了脚步。
好让里面的那个老头，能仔细的看清楚王免现在遭受的一切。
“免儿！免儿！”
果然，在王誉看见他双手双脚的伤痕时。
便发了疯的紧紧抓着木栏，似乎是想要从缝隙中挤出来。
王免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狱卒推了一把。
“戴着这些东西，委屈你了。
可你也知道，你与常人不同，本官也是迫于无奈。
待本官查明真相后，自然会把你跟你爹全都放出去。”
陈晟笑着开口。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王免猛然出声。
“陈大人，你还记得自己为官的初心吗？”
陈晟有些不解，甚至还有些想笑。
“为官的初心？
我当然不曾忘却自己的初心。
为社稷出力，为百姓谋福。
这就是我为官的初心。”
王免环顾四周，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木栏。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陈晟转身，脸上的笑意被他掩去了大半，但仍有部分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做什么？
当然是在倾听他们的心声。
然后，便是为百姓清除异类，给彭城逝去的生命一个交代。”
王免的眉心轻轻抽搐，似乎有些不服气。
看着他的模样，陈晟的脸色也慢慢冷了下来。
“王免，你不要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便能肆意妄为。
虽然你拥有异能，常人无法近身，更不可能伤害你。
但是，王誉没有此等能力，你王家上下百余口人，也没这个能力。”
听出了陈晟话里的威胁，王免只觉得无比荒谬。
“难道我王家百余口人，不算是彭城百姓？”
陈晟眯了眯眼。
“当然是。
只不过，在维护正义的道路上，总是要有所牺牲。
经历鲜血染就的成功，才能被人深刻铭记。
你说是吗？”
话落，陈晟背手离去，那背影都带着三分嚣张。
王免这时才明白，张大夫临行前说得那句话到底是何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力量与宝物，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他低声呢喃，空荡的四周没有人能与他接话。
王免监牢的位置，位于大牢的最深处，跟王誉所在的监舍相隔了近百米。
陈晟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他知道王免入狱是想找王誉问清楚生祭的事。
所以，他更不可能将他安排在王誉边上。
王家宅院。
“那个叫刘娣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风萧白在屋里焦急地转着圈。
杨思齐进来时。
看见的就是满脸冰冷的徐栀，外加一个急躁到只能转圈的风萧白。
“阿免被抓走了？”
风萧白点了点头，“我怀疑那个陈晟也有问题！”
徐栀闻言猛得抬头，“你也看出来了！”
风萧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还怎么在江湖道上混啊。
“官衙离这里可不近。
他们要是急匆匆地赶过来，怎么可能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一丝汗都没有。
他们肯定在一旁等了很久。
是故意在等那些百姓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徐栀不解，她疑惑地蹙眉。
“这样做，对陈晟又有什么好处？
若是【九渊流云佩】的力量持续暴走，那所有围上来的百姓都会被我杀死。
这么多条人命，这可是重大失职！”
风萧白的目光扫过【九渊流云佩】，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
“杀、杀人？谁杀了人？”
杨思齐有些发懵。
两人为他大致复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所有事。
“那个乔装易容的男人，还有那个突然改口的刘娣，都很可疑。”
杨思齐话落，便靠着门框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开口继续道。
“看来我们之前，都被陈晟给骗了。
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正直。
陈晟是靠不住了，想要知道其中内情，我们只能靠自己。
阿免现在在牢中，不管伯父跟生祭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我们都得查清楚。”